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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1915年出生於湖南瀏陽，1989年逝世於北京。胡耀邦的字是“國光”。聽上去非常豁亮，也貼合他的一生，去世後贏得了別樣的國光。

“老紅軍”迅速成長

1927年，胡耀邦12歲，他在湖南文家市第一次聽到了毛澤東的演講。他對毛澤東有充分的認識，既有尊敬，也有困惑，還有思考和反思。這個演講影響到後來胡耀邦走向革命。

 

1934年，19歲的胡耀邦參加了長征。他在陜北擔任過少共中央局組織部部長、宣傳部部長、秘書長。抗戰時，當過八路軍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

（圖片來源自網絡）

胡耀邦是“老紅軍”，從延安出來，又當過組織部長和宣傳部長，年輕時的履歷為他中老年時走上中國的最高領導崗位做了很好的鋪墊。

 

1956年中共八大後，胡耀邦兩次去基層，現狀對他觸動很大。50年代末，他已感受到蘇式社會主義的不合理之處，認識到人民公社和禁止商品經濟不符合人類發展規律。在“文化大革命” （下文簡稱“文革”）期間的1969年，他曾給毛澤東去信談“全民所有”問題，但無果。所以其後他堅定支持鄧小平倡導的改革開放。

平反冤假錯案 不計前嫌

 

“文革”中，胡耀邦也受到了衝擊。1975年重新工作後，他出任中國科學院黨組織負責人。

 

1977年3月中央工作會議期間，胡耀邦去看望鄧小平，彼此就粉碎“四人幫”後應該如何落實幹部政策、平反冤假錯案等問題交換了意見。

（胡耀邦（左）與鄧小平的謀面，給鄧小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圖片來源自網絡）

胡耀邦這次與鄧小平的謀面，給鄧小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久，胡耀邦當上了中共中央黨校副校長。同年8月，他不僅成為中共十一大的中央委員，而且同年底出任了中組部部長。

 

胡耀邦任中組部部長後，大力平反冤假錯案，一邊為老幹部撥亂反正，一邊給受迫害的民主人士、受打擊的知識分子恢復名譽。一些在“文革”中慘遭命難的共產黨員和普通群眾也得到平反昭雪。

 

胡耀邦說過：“建國以來的冤案、假案、錯案，不管是哪級組織，哪個領導人定的批的，都要實事求是地改正過來。”

 

在一些冤假錯案中，有的人當年整過胡耀邦，但胡耀邦不計前嫌仍為其平反。有人評價胡耀邦：“俗話說宰相肚裡能撐船，他的肚裡能跑航空母艦。”

到1982年底，全國大規模的平反冤假錯案工作基本結束，約有300多萬幹部得到平反，55萬“右派”知識分子恢復名譽，幾千萬因各種政治原因受牽連的群眾、以及地富反壞這“四類分子”恢復正常的公民身份。

 

這樣大規模的平反冤假錯案，在人類政治文明史上和近現代史上均頗為罕見。撥亂反正讓政治平等而不是政治歧視步入當代中國人的現實生活中，也為下一步開展大規模的經濟建設儲備了骨幹力量和科技人才。

理論破冰 吹響思想大解放的號角 

在撥亂反正的同時，胡耀邦還配合鄧小平在理論方面做了一件“石破天驚”的事情，那就是引起轟動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文的出世。

 

這個產於中央黨校內部刊物《理論動態》的“胎兒”，能生下來著實費了好一番周折，可謂實實在在的破冰行為。其間的努力，凝聚了胡耀邦和鄧小平的諸多心血。《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出世，在中華大地吹響了思想大解放的號角。

 

緊接著，胡耀邦於1978年12月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上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三書記，並任中央宣傳部部長和中央委員會秘書長等職。

 

1981年6月，胡耀邦成為中共中央總書記。

 

上世紀80年代初，流行音樂被稱為靡靡之音，弄得鄧麗君的歌，人們也只能偷偷聽。對此，胡耀邦說：“什麽叫‘流行歌曲’？……是歌曲就要流行，在群眾中能流行說明群眾喜歡嘛。”

 

他堅持施行“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抓辮子，不裝袋子”的方針，為壓抑已久的中國百姓營造了一個相對寬松的環境。所以至今人們都非常懷念那個80年代。

（圖片來源：中新社）

心繫平民 廣納建言

胡耀邦是個有平民情懷的領導人，他本人喜歡直言，他也喜歡敢於直言的人，為此他能聽進各種建言。

 

天安門城樓向民間開放，就得益於胡耀邦采納民間的建議。1984年，一位老人給時任總書記的胡耀邦寫信，建議開放天安門城樓供民眾參觀。信裡的這句話觸動了胡耀邦：“30多年來，每次到天安門，仰望天安門城樓，我總夢想有一天能登上這‘祖國心臟的心臟’。有人說這是‘幻想’、‘白日做夢’。但我深信，總有一天，夢想會成為現實……”於是，胡耀邦推動了天安門城樓的開放。

 

有媒體披露過：凡是胡耀邦主持的會議，與會者都發言熱烈，有時甚至會爭得面紅耳赤。1985年6月，勞動人事部副部長嚴忠勤向書記處匯報工資改革方案時，因與胡耀邦的理解不一致，彼此爭論異常激烈。事後胡耀邦說，“嚴忠勤這人不錯，敢於直言。”

 

胡耀邦研讀過日本前首相吉田茂所著的《激蕩的百年史》後心潮澎湃，他向黨內高幹推薦這本書，強調要堅持開放，要向西方學習，學習是為了超越。

胡耀邦說過：人民把共產黨推上歷史舞台，看中的是共產黨當年表現出來的民主意識和民主預期，共產黨取信於民的唯一途徑，就是實現民主。

被動退下 黯然離場

胡耀邦支持“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他曾打算“成為黨內首先自覺退下來的一個人”，但他最後卻成了一個被動退下來的人。1987年1月，中共中央下發了《關於當前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若干問題的通知》，胡耀邦隨即黯然離任下台，未能實現他理想中的“自覺退下來”。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在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時，突發大面積心肌梗塞，後經醫院搶救病情暫時緩和下來。但4月15日，他在如廁時，由於用力過猛，導致心梗復發驟然去世。

 

胡耀邦去世的當晚，時任中國中央電視台（CCTV）文藝部主任的鄒友開在返京的列車上聽到廣播裡的這條消息後，悲痛難抑，寫下了《好大一棵樹》的歌詞：

 

頭頂一個天，腳踏一方土，風雨中你昂起頭，冰雪壓不服。

好大一棵樹，任你狂風呼，綠葉中留下多少故事，有樂也有苦。

歡樂你不笑，痛苦你不哭，撒給大地多少綠蔭，那是愛的音符。

風是你的歌，雲是你腳步，無論白天和黑夜，都為人類造福。

好大一棵樹，綠色的祝福，你的胸懷在藍天，深情藏沃土。

 

此歌曲，後來在社會上廣為傳唱。

 

原中國法學會會長王仲方說：“胡耀邦有抱負，但是他沒有野心；他很有魄力，但是他不專斷；他為人很厚道，從來不整人。”

 

胡耀邦遺體火化後，他老家瀏陽派人抵京，希望將骨灰安葬到瀏陽，但被胡耀邦夫人李昭婉言謝絕了。家人決定把他葬到江西共青城。

 

胡耀邦的長子胡德華曾說：“那是他曾經奮鬥過的地方，曾經寄予無限希望的地方……”1990年12月5日，在胡耀邦逝世一年八個月後，他的骨灰由專機送抵江西共青城，喬石去機場送行，溫家寶和楊德中乘機陪同。胡耀邦生前曾和家裡人說過，“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都進八寶山。”

 

後來，江澤民、胡錦濤、朱镕基、李瑞環、吳官正、喬石等領導人以及鄧小平的長子鄧樸方曾到胡耀邦在共青城的陵園祭拜。每年清明，都會有許多普通人自發到胡耀邦墓前獻花。

 

（圖片來源：新華網）

《環球時報》在胡耀邦誕辰100周年時發表社論：時間越久，對胡耀邦的評價越客觀。其中指出：胡耀邦當年是帶著爭議離開總書記職位的，這些爭議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受到官方的淡化，而且這種淡化本身漸漸形成了含義。在互聯網輿論場上，經常有人把胡耀邦的功過作為熱題爭論……在工作層面，比如民族政策等，圍繞他的爭論至今仍然有。

 

胡耀邦在離任總書記時曾表述：“我始終支持任何人在社會主義制度下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希望大家都在憲法的保護下享有最大的自由。儘管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及這次人大會議上，不少同志點名也好，不點名也好，批評我背著中央搞違犯‘四項基本原則’的所謂民主化運動，助長無政府主義，但我堅持認為我那樣做是從大局著想的，即使多數人反對，我仍要保留自己的看法。”

 

雖然胡耀邦不是完人，不是聖人，但他是正直善良的人，是光明磊落的人，是個大寫的真人。

 

胡耀邦生前一定沒有想到，在他離世之後，不僅引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而且隨著年代的拉遠，人們越來越懷念他和他主政的那個思想可以放飛的年代。

 

直到今天，那麽多人還在不斷懷念上世紀的那個80年代。

 

 

（作者是資深媒體人，三策智庫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