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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拜访黄河站

来源:文艺报 | 喻 晓  2016年07月19日17:40

 

  到了北极,看一看中国北极黄河科考站,这是每个来北极的中国人的夙愿。

  巨轮越沧海,一梦到黄河。

  中国北极黄河科考站位于北纬78°55′,东经11°56′的斯匹次卑尔根岛的新奥尔松,是中国目前惟一的北极科考站,成立于2004年7月28日。

  新奥尔松是人类在世界最北端的永久居住地。夏季这里有200多人,冬天,也有50多人。这些人来自许多个国家,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探索北极的秘密,揭开北极神秘的面纱,远离故土和亲人而努力地工作着。这里除了中国黄河站以外,还有挪威、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日本、韩国等国的科考站,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国际科学研究的基地。

  我们的船停靠在海湾,坐冲锋舟登岸。简易的码头旁,迎接我们的是一块闪着蓝光的浮冰,银装玉砌,像一个冷美人,微笑着望着我们。

  码头通往营地是砂石路。砂石路不滑,冬天行走安全。有挖土机等大型机械从身边驶过,不时有穿短裤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奔驰。虽是冰天雪地,许多西方人并不介意,他们随遇而安,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同样,这个小镇的存在,最初也是因为煤。具有象征意味的是,一个当年运煤的火车头,还停留在码头不远处,供游人观赏。

  我们慢悠悠地向科考站的营地走着。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我们迎面遇上了“罗纳尔·阿蒙森”。他头戴毛绒绒的皮帽,一脸严峻,脸上有太多岁月的风霜,目光坚毅,始终望着前方。他还要走吗?去哪里?

  凡是熟悉南极北极的人,都会脱帽向这位老人致敬,向这位伟大的挪威人、伟大的探险家致敬。“阿蒙森”,不同国籍的人都在嘴里念着这个不朽的名字。

  阿蒙森是个奇人,是个一生都愿意接受挑战的人。1911年12月14日,他到达南极极点,在极点住了3天。1926年5月11日,继美国人理查德·伯德驾机飞过北极点两天之后,阿蒙森与同伴埃尔斯沃思乘坐飞艇,从孔格思峡湾起飞,飞过北极,到达阿拉斯加的巴罗角,仅用27个小时,行程达5456公里。阿蒙森成为人类历史真正意义上的两极英雄。

  可惜,1928年6月3日,阿蒙森为搭救朋友,从挪威卑尔根驾机起飞,就在北极的天空中消失了,不知魂归何处。这是人类征服自然的悲壮传奇。

  我们对于开拓者、探险的勇士,理所当然应该给予崇高的敬意和深深的感激。

  此时,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心情,和伟大的探险家阿蒙森见面——他的半身雕像竖立在新奥尔松,所有在这里工作的人因阿蒙森而感到光荣。

  阿蒙森时代,探险者是孤独的。今天,新奥尔松有了一个科考站基地,有邮局、商店、博物馆,有供餐饮的食品供应中心,还有许多不断从世界各地来北极的游客,这是阿蒙森当年没有想到的。他应该露出微笑。

  我们到了中国北极黄河科考站—— 一栋红色的二层小楼。最明显的标志是门口那对白色大理石狮子。石狮子从遥远的东方来,从拥有黄河、长城的中国来。它不只是参与科考,而且是一种伟大的象征: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应该参与全球所有的事务,包括尚待开发的北极。

  作为中国人,我和老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着中国国旗,一起在拥有白色大理石狮子和钉有“中国北极黄河站”牌子的门前合影。当然是爱国情怀。这是我生命中可以引以为骄傲的一部分。

  黄河站的李站长是个老极地人了,他也曾在南极站当过站长。这位经历过多年极地风雪的燕赵之士,说起北极来滔滔不绝。无疑,他喜欢这份工作,他也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和责任。他到明年7月就60周岁了,该退休了。他生命的行囊里装满了地球南北两极的许多故事,许多秘密。眼望着海湾对面的冰川,他颇多感慨,说:你看它似乎不高,其实它很高,它的每一寸进退,都牵动着我们的心。我们将从每一块冰,每一块石头,每一升海水,每一个物种,认识这个对于我们来说还比较陌生的世界。

  正值人员轮换季节。黄河站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今天就要离站回国。有的人已经把行李箱搬到了门口。李站长说,他不走,要坚持到9月份。

  天空有轰鸣声传来。仰头,一架小型飞机正向这里飞来。眨眼间,飞机就降落在岛上的简易机场。载人的汽车来了,人们挥手告别,互道平安。轮换的人员将从这里乘机去朗伊尔,然后再转机回国。

  黄河站室内的窗台上都摆放着鲜花,9月菊、倒挂金钟正在盛开。一茬一茬的中国极地科技工作者,来了去了,去了又来了。他们代表祖国人民,守护、研究并进军北极。他们不求闻达,默默地奉献着。他们的工作也是中国伟大复兴的一部分。我紧握着李站长的手,对他和他的同事们深表敬意。

  我们在科研基地的各条路上四处游走,欣赏各国各具特色的建筑物。这里,每一块哪怕长着浅浅绿草的地方都用绳缆围起来,防止人践踏。每一棵稀疏的绿草,在极地人员的眼里,都十分珍贵。水鸟在冰海里嬉戏。高高的灯柱,告诉我们,这里还有路灯,还有光明相伴。

  我想,在我站立的地方,有北极熊的足迹,有海雀、贼鸥的足迹,有勇者和智者的足迹,如今也印上了我的足印。新奥尔松,地球最北的小镇,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北极,在中国的黄河站,我“听"到了黄河的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