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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师范大学 - 《海南师范大学报》

瞿秋白: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作者:▲瞿秋白    
2015-03-20     浏览(91)     (0)




  怎样活着才算精彩的人生?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怎样的人生才更精彩或许,一生寻觅,到头来才发现,生命里的很多求索,有时候却是一个驳论。
  —————题记初识先生是在四年前,一部名叫《秋之白华》的电影。讲述了我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先生和妻子杨之华之间的动人爱情故事,也让我识得了这个浸润了江南水墨气息、温润如玉的男子。一面之缘,心生倾慕。正如沈剑龙对瞿秋白的评价:“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博学、纯净,而又平和的人。”
  怀着这份崇敬和倾慕,拜读了陈铁健先生的《瞿秋白》传,更是不禁喟叹:先生不仅是一块温润纯净的玉,更是一本传奇耐读的书。
  倾慕先生,因其博学,因其才华的熠熠闪光。每一个杰出的人的背后,大多都是一段辛酸求索的道路。瞿秋白先生祖上是宜兴的望族,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就有着良好的成长环境与文化氛围。然好景不长,辛亥革命后家道中落,一家人颠沛流离,靠借债和典当为生,母亲更是因不堪生活重负服毒自尽。命运的巨大折磨并没有动摇其爱书、好学、渴求知识的秉性。他努力考取了外交部创办的俄文专修馆,并刻苦学习。果然天道酬勤,成绩优异的瞿秋白被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报》聘为特约通讯员派往莫斯科采访。在俄国期间,他结识了列宁、陈独秀等革命人士,并进入东方大学担任翻译与助教。瞿秋白先生有着很高的文学造诣,他的杂文锐利而有才气,俄文水平更是数一数二,他翻译了许多俄国文学、政治著作,并成为把《国际歌》翻译成中文的第一人。他在文学方面的成就与鲁迅、矛盾、郑振铎这些现代文化史上的高峰都是齐肩至顶的。鲁迅先生称其为“一生的知己”,并赠对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然而,在那样一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年代,潜心于文学研究而不问世事是不可能的。
  倾慕先生,因其勇担民族大任,认真、刻苦、尽心。正如先生在《多余的话》中所提到的:“我其实是一个很平凡的文人,竟虚负了某某党的领袖的名声十来年,这不是‘历史的误会’是什么呢?”从学校的政治领袖,到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者、宣传者,再到中共最高领导人。这一切在先生心中都不是人生的真正所求。“我愿意到随便一个小市镇去当一个教员”、“有时会怀念着文艺而怅然若失”。先生骨子里只想做一个纯粹的文人,然而时代非要把他推向权利的顶峰。他毕竟还是一个认真刻苦做事的人,包括认真演好自己的角色。本可以成为一个地道的文学家,却选择另一条救国的道路,并一度成为中共的领袖。在他身上,人们体会到的是书生的意气和革命家的豪迈!这又是他的伟大,他的无私。
  倾慕先生,因其深情,因其真挚,因其对爱情的果敢和热烈。“谁躲避爱,他不是自由人,他不是自由的花魂。”先生一生中有两段传奇的爱情故事。他与第一任妻子王剑虹在性格、文学、革命见解方面十分相投。然而好景不长,王剑虹患有严重的肺病,仅仅20岁便与世长辞。丢下瞿秋白一人悲痛万分。他的第二任妻子杨之华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二人相识于上海大学,当时瞿秋白正在上海大学任社会学系的教员。怀揣着革命理想的杨之华与乡绅思想顽固的丈夫沈剑龙不和,毅然离开家乡,来到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就读,传奇也就从此开始。1924年的11月,略见秋意萧索的沈园中有一个房间灯火彻夜长明,杨之华、瞿秋白、沈剑龙三人经过一整夜心平气和的长谈达成了协议。不久《民国日报》上刊登了三则启示:一条是杨之华与沈剑龙离婚的启示;一条是杨之华与瞿秋白正式结婚;最后一条是瞿秋白与沈剑龙正式结为朋友关系。此事在当时的上海滩引起热议,一时传为佳话。人生知己十余年,总是风雨如晦血雨腥风,革命征程多险阻,道路愈加曲折,爱情愈加坚固。二人相伴走过了长达十年的岁月,直到1935年瞿秋白饮弹而亡。“秋白之华、秋之白华、白华之秋”这三句被先生刻于印章上赠与爱妻的文字,包含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挚爱深情。或许生命短暂易逝,但爱情历久弥坚。今日再看这段美丽的传奇,先生的真情与果敢似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温润心田,浸满感动。
  钦慕先生,因其纯净的性情,因其始终不变的文人的温和和绅士气质。1935年,瞿秋白被捕入狱,国民党政府企图用温和的态度劝降,但是他们错了,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也有自己坚不可摧的底线,他放下对生的渴望,每日准时起床,勤奋写作,在最后的余生里重拾起了那半个文人的梦想。这样的一个人,在别人都在挖空心思打扮自己的历史,极力隐恶扬善之时,留下这样一堆“多余的话”,将自己的内心披露的彻底。粗读,以为是把懦弱披露出来的坦荡;细读,是用悲情掩藏对信仰的失望。革命的成果卑鄙得令人如此失望,革命的过程残酷得令人如此失意,他是一个渴望自由自在、羸弱善良的文人,他不懂得政坛的勾心斗角涂脂抹粉,而自己不能背叛,不能舍弃,只能闭锁在抑郁和悲哀中。当生命兀然终结,确是所求!
  通往刑场的路,绿意逐渐葱茏,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枝叶间漏下来,瞿秋白身着浆洗的干净的黑褂、白裤,唱着《国际歌》徐步向前。这哪里是赴死呢?分明是回家。怎样的去留并不重要,任何时候,他都希望自己保有一些从容。他没有站着死,那样太累、太过古板;他没有跪着死,那是奴隶才有的死亡姿态。他选择了坐着死,这是属于瞿秋白的姿态,既不高扬也不低下。“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这样的姿态,让尘埃落下,让不羁的灵魂远行。
  1935年6月8日,瞿秋白走出了这纷乱的人世。“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穷;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眼底云烟过尽时,正我逍遥处。”先生一生寻觅,一生求索,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寻到了生命的真味,回到了那属于他的纯净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