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桥GUILIN CULTURAL
桂林故事
柳亚子
柳亚子（1887年5月28日—1958年6月21日），男，江苏吴江黎里镇人，原籍吴江汾湖镇北厍大胜村，本名慰高，号安如，改字人权，号亚庐，再改名弃疾，字稼轩，号亚子，中国近现代政治家、民主人士、诗人。1903年参加中国教育会，后入同盟会和光复会。1905年创办《复报》，1909年创办南社，1914年至1918年任南社主任，曾与宋庆龄、何香凝等从事抗日民主活动。
1942年1月15日，柳亚子与女儿柳无垢离开香港，颠沛流离4个多月后，于1942年6月7日乘火车抵达桂林。他们首先到文化供应社找陈此生，正好那天是星期天，陈此生不上班，柳亚子就跟文化供应社的工作人员说找宋云彬，当时柳亚子并不认识宋云彬，只是在茅盾的小说《牯岭之秋》中见到宋少爷的名字，工作人员就带柳亚子到了丽君路宋云彬的家，宋云彬与柳亚子一见如故，留柳亚子在家中吃了一碗生冲鸡蛋。因为流离失所太长时间，生活困顿至极，以致于柳亚子对这碗生冲鸡蛋印象极其深刻，觉得味道比什么都好。宋云彬还请柳亚子吃中饭，安排了不少菜，还有三花酒，并替柳亚子引见了茅盾夫妇、邵荃麟夫妇、金仲华、傅彬然等人，这其中有从香港逃到桂林的，也有原来就在桂林居住的。用柳亚子的话说，就是新雨旧雨，别来无恙，相聚一堂。
后来又见了从香港逃回内地的老朋友，像梁漱溟、陈翰笙、千家驹、萨空了、黄药眠、叶浅予、戴爱莲、端木蕻良等人，还认识了桂林的新朋友如李济深、秦似、孟超、周钢鸣、司马文森、朱荫龙、尹瘦石、聂绀弩、李文钊等人。
端木蕻良、柳亚子（左二）、尹瘦石、李白凤等人在桂林合影
虽然柳亚子在桂林遇到这么多朋友，但他仍然心神不定。因为他的夫人郑佩宜仍在逃难途中，信息不明。直到1942年6月27日，柳亚子的夫人郑佩宜带着外孙也从香港逃到了桂林，一家人欢天喜地，柳亚子在信义路租了两间竹头房子，住了下来。1943年元旦搬到丽君路23号，他称之为丽君庐。
桂林称为文化城，名不虚传。
首先，对于柳亚子来说，他在桂林与许多文人朋友相遇，新老朋友，不断聚会，经常有饭局。根据柳亚子的回忆文章，宋云彬、李任仁、于伶，端木蕻良等等，都曾宴请柳亚子，当时桂林的南京饭店、美丽川菜馆、嘉陵餐馆、功德林餐馆，柳亚子都有光顾。
其次，桂林不仅文化人多，而且刊物多。在桂林，《文学创作》的创办人熊佛西、《野草》的创办人秦似都向柳亚子约稿，柳亚子因此写了长篇自传《五十七年》，全书约十万字，这是熊佛西约的稿；柳亚子还出版了《怀旧集》，这是秦似约的稿。这两本书都是柳亚子很重要的著作。
在桂林，柳亚子不仅作文、写诗，而且看戏、读画，当时的桂林每天都有戏看，他甚至还作为模特，让尹瘦石画了一幅屈原像。也就是说，尹瘦石在桂林画的屈原像，是以柳亚子为模特的。桂林文化城为柳亚子提供了丰富的文化生活，所以，柳亚子在其自传《八年回忆》称其桂林时期为“最高潮的桂林”。《八年回忆》写于1945年9月18日，在文末，柳亚子表达对桂林特别的情感，认为桂林是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文化圣地的桂林、“小延安”的桂林。
桂林不仅是抗战文化城，而且是一座历史文化城。对于柳亚子来说，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就是南明历史城。所谓南明历史，就是1644年李自成攻占北京后，明朝结束，但部分明朝宗室及文武大臣逃到南方，在南方建立了明朝政权，历史上称之为南明王朝。有一段时间，桂林的靖江王也一度宣布监国。因此，桂林有一段南明历史。抗战时期，桂林靖江王的后裔朱荫龙有桂林才子之称，用柳亚子的话说，是“绝代聪明，新旧学问无所不通，尤长于史才，对于南明史料，历历如数家珍。”而柳亚子本人，原来就有修辑南明史的愿望，在桂林与朱荫龙相识后，喜出望外。朱荫龙家里藏书丰富，他们决定办一个“南明史料纂征社”，柳亚子做社长，朱荫龙和宋云彬做副社长，策划编写南明史。可惜，因为桂林沦陷，这个计划成为泡影。
柳亚子对文物文献的热爱在桂林得到满足。朱荫龙的侄儿朱袭文先生曾经送给我一张他与柳亚子同游兴安灵渠的照片。灵渠是桂林最重要的文物古迹，柳亚子当然不会放过。这次同游灵渠的还有田汉夫妇、尹瘦石等人，都是柳亚子在桂林的文友。
柳亚子有一篇文章《榕斋读诗记》。所谓榕斋，应该是熊佛西在桂林榕荫路的家。柳亚子刚到桂林不几天，就被田汉带到榕斋。榕斋的墙壁琳琅满目，贴满书画，画幅上皆有题句。有田汉、胡风、安娥、范长江、萨空了的诗。在此录安娥诗一首：
胡风空了范长江，桃园无酒话关张。
世事原应如此看，英雄心事美人肠。
柳亚子这次来做客，也被熊佛西要求在画幅上题诗二首，其一为：
万里投荒愁欲死，何期此日笑颜开。
老熊当道故奇绝，入座豪宾尽俊才。
的确，当时的桂林群贤毕至，盛会空前。这种氛围最适合喜欢诗酒的南社领袖柳亚子。
桂林不仅是文化城，更是山水城。柳亚子在桂林撰写的文章，多是记人谈诗，似乎没有看到记游之文。但在熊佛西的文章里，我们可以看到，柳亚子夫妇曾与熊佛西夫妇、茅盾夫妇等同游牯牛山。如今中年以上的桂林人，大都应该知道牯牛山，但可能大都不知道牯牛山是一座可以游览的山。但在熊佛西笔下，牯牛山不仅可以游览，而且还相当美丽。我们知道，桂林山的美丽，往往在于江山会景，即山水相连，如叠彩山、伏波山、象鼻山皆与漓江相连，成为桂林名山。牯牛山也是江山会景，但它会的不是漓江，而是相思江，即桃花江。熊佛西的文章名叫《牯牛山下中秋月》，写的就是他与柳亚子等人1942年中秋节夜晚游览牯牛山的事情。他们一行在牯牛山顶俯瞰桂林全景，一边聊天到月亮升到半空，然后又在山下的相思江上泛舟。根据熊佛西的记述，可知当时的牯牛山顶有亭，相思江上有农家水车。可惜如今牯牛山被完全遮蔽在楼房之后，美好的风景无法被广大游人分享。
在牯牛山，柳亚子、茅盾、熊佛西等人东谈西说到深夜，分别时，约好第二年中秋到汉口、南京、上海、北平或东三省去赏月，可见当时桂林的文化人对抗战胜利的信心和热望。
除了牯牛山，柳亚子还游览了阳朔、相思江、穿山、雁山、观音山、五权村等桂林自然或人文胜地，为这些地方写了旧体诗。
1944年9月12日，桂林城防司令部下达了第三道强迫疏散令，柳亚子乘坐最后一班飞机离开桂林去了重庆。
柳亚子与田汉、欧阳予倩等人在西南剧展期间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