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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沧海——仅以此纪念恩师陈忠义先生

  许多年前,有一位艺术家漫步在海边,观潮起潮落,看浪花飞舞,闻海鸥长鸣……在惊涛拍岸中见到了自然的能量,也见到了心灵的去处。海,深不可测的大海,对这位勇敢的探险者永远充满着吸引力!他在礁石、海水、飞鸟之间每日每日上演的惊心动魄的戏剧中,深切体验到了天地造化的巨大潜能,同时,也发现了艺术的真谛和灵魂的归宿!

  十八年后,在艺海拾贝的晚辈,侥幸遇上了前辈留下的痕迹,再度观听先师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循着他探寻的路线,发现了宝藏,发现了他早已留给后代人的精神家园!

画集

陈忠义先生

  为什么?为什么十八年前我不曾领悟前辈留下的精神遗产的真正价值?或许,只有品尝过了生存的酸甜苦辣之后,才能开始真的理解前辈艺术家的精神世界,开始懂得他们笔底墨色里所达到的境地!

  让我慢慢地、仔细地去感受他生命留在纸上的一个一个的痕迹,这是我对恩师的敬意,也是我——他的学生对他的一种庄严的纪念方式!我相信,他正在天上看着我……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当我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时,我才能理清自己的思路,才能尽量避免误读先师的艺术精神。

画集签字

  (一)

  让我先来打开他绘画作品这扇门,与他相遇、对话,聆听他丰富心灵曾经跳动的声音;在那里,浓缩着先师全部的思想、修养和情感。

  《昆仑霞光》81.5x68cm整张画处在一种赭红味的暖色调中,远山——耸入云层的昆仑山被第一道霞光映亮;山的造型单纯而有份量。然后,是清晨山间的雾气、云层——它们从山的那一侧一直弥漫至水边,间或透出有肌理的山体:鸟儿,37只刚刚醒来的鸟儿,像是舞剧《天鹅湖》般,节奏明快地开始了新的一天。这些鸟儿分做三组:左边的17只分前后两部分,头朝右方;右边的17只头朝左方;还有三只正飞在空中。可能因为我曾花过一段时间研究鸟的形态,仔细看去,这37只鸟儿的神态动势各自不同:觅食、顾盼、抬头远望、正在降落、飞在高空……脖颈的曲直、高低、方向,腿的曲直伸缩,既有区别,又协调统一在同一种节奏感中。那一左一右向空中遥望的鸟儿们,既与高空飞翔的鸟儿是一种情绪上的交流,也是构图上一种动与静、疏与密关系的对比、呼应!画家在大自然里的欣喜发现和心灵的感动,让我们一眼看上去,便感受到了他欢快的心情、他的惊喜,他营造的氛围还有他带给我们的自然天成的鲜活的生命和意境!

  功力好的画家,从来都能将不太大尺寸的画面变成或高远或深远或平远的广大空间。

《昆仑霞光》

《昆仑霞光》局部

  《太湖金辉》80x68cm这幅与前边一样尺寸的作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沼泽地、是映着金辉的太湖:处于逆光中的上百只水鸟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交响乐般的庄严神圣感——是的,生命是神圣的,光是神圣而庄严的,自然是深不可测的……画家只用墨的浓淡干湿和不多的色阶,便将他要讲的东西含蓄而又可信地呈现给了观者。

《太湖金辉》

《太湖金辉》局部

  《万水千山总是情》180x78cm;《银潮》160x70cm如果说前面两幅画是用大量的鸟儿来表达一种节奏感和韵律的话,那么,这两幅大尺寸的画则是用水来呈现那种律动——这大自然的节奏也是画家生命的振幅,艺术家的内心与自然的心脏于这里交汇在一起。这是生命的夏季:水、清凉的瀑布不知从多高多远的山顶倾泻下来,在浓重的石间、树间、山峰前畅快地向我们向画面外流来流走!分明,听到了水声、感觉到了湿润的水花雾气,闻到了山间野外空气的清爽!鸟儿上下扇动着翅膀在歌唱……灰色,各种层次的灰色衬托着白色的鸟儿,同时,又与浓重的树木互为衬托——这既是国画的语言,也是素描黑白灰的语言。

《万水千山总是情》

《万水千山总是情》局部

  银色的潮:当天空有云时,当云层浓密时,海水便是银色的,这应该是先生多次观察体验的真实感受;海浪一次又一次撞击岩壁,是生命的执着还是与岩石的交流?在风里浪里银色的水花里,那些形体小于人类许多许多的海鸥们,他们为什么不躲避在平静无风的港湾,却喜欢搏击在飞舞的浪涛中?……这不是一幕远观的情景,这是置身其间的景观——艺术家已是那海浪、也是那飞鸟,还是那岿然而立的山岩!

《银潮》

  艺术的技巧究竟是什么?是在起步时所学的发音、文字、语言?一旦画家充分体验了生活的滋味,一旦当他有强烈表达的渴望,这种渴望、这种久久储存于心底的感情需要和直觉会引领着他找到合适的语言,发现只属于他拥有的带着他鲜明印记的艺术样式!在陈老师一张张的作品中,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这个艺术创新的规律。

  艺术家为什么选择这一个题材?为什么选择这种角度来表达?这应该由艺术家生命的密码所决定的。我们尝试解读这些密码:水墨的痕迹、色彩的饱和度、调子的明暗倾向、气氛的营造、内容的意味……那里组成的每一因素,都有他的性情,有他的品位,有他精神的诉求,还有他或许自己还设有意识到的潜意识和深层记忆里的观照。

  《海风》86×68cm;《雨润江山》95×70cm;《长白山飞雪》97×66cm;这三幅以山为主体的构图,用亮背景衬托重的鸟儿和浓墨的山岩,单纯而不单调;这应是激情过后的间歇和风浪之后的沉思;传达了一种远观的似乎更理性的意味。

  《初夏》《金秋银瀑》《浓装淡抹》《绿风》、《山高水长》,这五幅陈老师的作品,我把它看做是以树为主题的创作。

  2018年5月,我在北京专程去大兴张怀惠老师(陈老师夫人)的住处,与张老师交谈了一个下午,其间了解到:树木森林的题材本来是先生下一个要集中尝试的主题内容,但是,健康状况中断了他继续探索的脚步……

  可是,在我过去的记忆里,和现在面对先生上面几件作品,尤其是《绿风》(112x60cm)这种竹子题材的,已经区别于传统竹子的表达方法,它有一种体感光感在里面,视角也是现代人的,不是古人的面貌。而另外那几幅,从构图到用色、都已是水彩画式的了。可见先生不局限于一种材料技法的束缚,打开思维和眼光,只要适合表达的需要,都可以尝试借鉴。

  让我再回过头来看先生的几幅最能体现他墨色技巧的画:《镜泊湖情思》(80x65cm);《秋阳》(87x68cm);《海边风情》(87x67cm)在这种特写式的聚焦在鸟儿本身的作品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先生用笔用墨用色的妙趣!你看《秋阳》中的两只水鸟,一睁眼一闭眼,交叉重叠而立;只需看看长腿和爪——简练、到位、本质,十分精彩!这是多年对鸟儿的观察理解。多年在生宣纸上墨与色的反复实验体会:一笔下去,色的倾向、水的多少、墨的浓淡,留多少白怎么留,哪些地方虚哪些地方实;哪儿是勾线,哪处是色块墨块……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对鸟的结构的充分理解和把握,也是对整个画面节奏感的既是本能、也是理性的并带有个人特色的掌控和拿捏。

  当真正从心里上理解了所画的对象,理解了自然中的灵性所在,理解了内心诉求的时候,怎么画都对头了,物我两忘,下笔如有神了!《海边风情》中那二十多只小鸟,居然让我笑了起来:鸟的神态、质感……分明见到了先生象看着天真无邪的粉嫩儿童的脸时那种荣辱皆忘、那种轻松欢快的心情!

  经历过1966年-1976年的先生他们那代人,比我们更能体验到:自由的空气是怎样来之不易,艺术创作的直抒胸臆的环境是多么需要珍惜;这样,才会很好地把握住有限的生命,才能不再磋砣岁月。是的,之后,体现着先生心声和人文情怀的一系列大海题材的作品喷薄而出:《大潮来去觅知音》《山海共相邀》《潮涌歌喧》《海叙潮情》《云压风涛》《千倾霞波》《海阔天涯共潮声》……先生以各种角度和色调来传达他从自然那里获得的领悟:既是心灵上的,也是艺术技巧和形式上的;让我重新领略了前辈艺术家的人生态度和艺术探索的勇气!

  (二)

  现在,我站在新泽西家中落地窗前,看遥远天空像雪山般的云层,25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来到眼前;我应庆幸自己能够在先生的旁边学习生活、追求艺术,庆幸自已有缘遇上先生那代敬业的老师和画家们,面对面聆听他们的启发引导!……是否,当所有的尘缘像天空的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时候,每一次、每一次的相遇,不论时间长短,就更需要倍加珍惜呢?

  那是1985年,第一次与陈老师见面,在沈阳先生的家中,由赵子英先生引见。但我正式成为他的学生——鲁迅美术学院国画系的学生,是在1986年的秋天。至今,我仍然记得在哈尔滨收到张怀惠老师(先生的夫人)的来信,告知我专业考试成绩名列国画系第一时的心情;也仍然记得1985年落榜时的茫然失落……今天看起来,一切好像早已有定数;之后的2001年,先生离世不久,在梦里;2004年去沈阳探望张老师;2018年在北京又与师母相逢……多次,内心的感受都十分相似——有如亲人分别时那种难以名状的伤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是这种含义吗?

  现在,重新走入先生的绘画作品和文字作品,想起在梦中:先生站在明亮的云层里对我说的话:“晓慧,别这样,振作起来……”是的,在先生所有的作品里,没有看到任何感伤,只看到了一个艺术家的奋力拼搏,看到了他主动积极的从艺和生活态度,还有那种令人敬佩的传道授业的责任心和对中国画艺术发展前途的担当精神!

  陈老师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老师气质:与学生保持着一种适当的距离,同时又不失长者的慈样和亲和力,是那种“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面”的君子和那种仙风道骨的学者风范。

  写意花鸟课是陈老师上的,仍清晰记得我们围绕在他周围看他做教学示范:一笔下去,或是竹干竹叶,或是水草兰花、或是灵动的水边觅食的鸟儿……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怎么临摹练习,也没能画出老师画中的那股劲儿:鸟儿的生动、植物的自然飘曳和笔墨的韵味儿。

  陈老师曾开导我说:“晓慧,你做人画画都不必太拘谨:实际上无论你怎样做,都不可避免会有其它的一些看法……”

  1991年我毕业之后去了天津文联工作。一天,接到陈老师打来的长途电话,说:许荣初老师的一位从美国来的朋友想买我的毕业创作《花季》,他看到了当时我们正在展出的毕业作品;但这是留校的作品,不能卖给他,希望我再画一张……半年之后,在北京,我将再制作的《花季》交给了许荣初老师的朋友王晓兰女士手里,由她转交给老板(收藏者)史考特先生。我从王晓兰女士那里知道,这是因为有陈老师和许老师的推荐才会有的收藏者。现在想起来,更觉珍贵!因为以往,陈老师从没有当面表扬过我,反而是从其他同学和老师那里知道的陈老师对我的肯定……

  1998年,应纽约艺术学院人体艺术研究生院邀请,陈老师来讲学;当时我正在纽约艺术学院主修油画专业硕士学位。讲座开始之前一周,副院长大卫·戴维森即向全体研究生发布消息:“我院学生赵晓慧在中国沈阳鲁迅美术学院的指导老师陈忠义先生将来我院交流讲学……”记得讲座开始那天座无虚席,全体研究生几乎悉数到场;同时,在纽约艺术学院展览厅内,还展览了陈老师的二十多幅国画作品。讲座期问,研究生提问题活跃;陈老师讲解的内容让美国学生既了解了中国画的特点,也产生了对传统中国艺术的极大兴趣……那次讲学和交流展获得了院长的高度肯定赞许。现在,那一幕幕情景,包括我们与陈老师一起修改润色中英文讲稿,包括在当时所住的公寓里共同为展览的作品装框等等,都变成永远刻在心中的珍贵的记忆!

  (三)

  重新仔细阅读陈忠义先生83年-90年发表在鲁迅美术学院《美苑》杂志上的数篇学术文章,发现:先生对于文人画、传统中国画语言、花鸟画创新、中国画教学新理念、传统的美学哲学、民族文化的历史源流、艺术创作与生活等方面,都有过深入的研究和思考,他的这些认识与观点,不仅适应当时的情况,今天读起来,对笔者仍有极大的启发。

  在《谈文人画的历史遗患》(《美苑》83年3期)里,先生写道:“……他们画山水画,是因为他们在大自然的烟岚浩渺中找到了精神的归宿。他们的笔形墨迹,情趣意境,是他们那忧郁、感伤、孤冷灰寒的心灵的外现。在这些文人画家中没有象屈原、杜甫、李白那样强烈的时代使命感,为民族、国运和人民的疾苦而披肝沥胆的赤诚;也没有为探求艺术的发展而呕心沥血的献身精神,所以他们从未劳心过如何以绘画的形式表现他们那个时代的重大事件。退避社会斗争的思想决定了他们对人物画的冷漠态度,所以自文人画称胜以后,人物画界的状况逐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寂寞沙洲。”“他们这般思想境界不可能是激越一代艺术蓬勃发展的动力,所以他们从事山水画的发展也不是帆扬风顺的,像荆、关、董、巨等这些山水画的巨子,他们是以真挚的感情师取造化的……这样亲历于大自然中,心领神会、笔追,所以我们才能在他们的作品中感受大自然的浩大雄浑,激越着人们的魂魄。但在宋以后的山水画中这种感人之势就逐渐淡薄了。气魄雄伟的宏图巨制也不见了,画家的视野缩限到笔尖下的气韵之中,笔墨情趣成了唯一的精神所求……”

  陈老师上面的论述,让我想起了著名作家冯骥才先生在他的《文人画宣言》(25页)一书上的内容,冯先生说:“当代人——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对中国画的印象都是元以后文人画的形态。这由于院体派距今较远,内容古老,当文人画登上画坛,这种写实能力很强的院体画一直没有发展,最后僵死,与今天的绘画失去联系……我不认为文人画超过院体画,也无法超越院体画。艺术之间无法超越,只能区别。对于整个中国绘画来说,文人画应是拓展了中国绘画内在的容量与表现力,文人画深入到本性与心灵的层面。”“元以后文人画的一统天下,大大削弱了中国画的写实与反映现实的能力,连写实技巧也没有发展。人物画由此衰落,再也看不见《簪花仕女图》和《清明上河图》那样的作品了。这是文人画潮流带来的巨大负面。”

  可见,两位前辈谈的是相同的问题;这类内容的确是我之前不曾认真思考过的。

  毕业至今,尤其是从原来主修国画转为主修油画专业,同样面临如何对待西方古典传统艺术的问题。

  陈老师是这样说的:“……不是我们在传统绘画的观念中陷得太深,被束缚得太重,而是对它还缺少实质性的深入研究,在传统技法的教学上未能达到应有的深度……”“他们(张择端、马远、任伯年、永乐宫)这种过人的造型功力是怎样培养的?这也是我们今后应着力研究的课题。”

  是的,对于古典艺术,不论中国的还是西方的,深入了解掌握了之后,才能知道怎么去吸收,才能懂得针对自己的气质该吸收什么不该吸收什么。我敬重先生的胸怀,和他那种理性清醒的思维;因为他兼具了一个感性艺术家应有的热情、真诚,和一个为人师表的长者所具备的责任心和对艺术未来的使命感。

  因此,当我再次打开先生文字作品这扇门时,我发现:以往多年自己反复探寻的问题,原来十八年以前先生在他的文章里早已有过论述!请让我以一颗清静的心来品读先生那些既言之有物、又充满文学意境的画论吧——

  “艺术家的培养,归根结底是艺术思想、艺术素质的训练。”“文化艺术是不同民族和种族的感情意识的载体,它贵在情真意切,直率诚恳、容不得半点虚假和造作,任何装腔作势都不会得到社会与历史的认同。八大山人和凡高的一生,是用生命和着鲜血如痴如狂地经营着他们的画作,才能为各自的传统艺术增辉,成为后人的先导。”“历史通过个人延续,传统通过我们传递。”“意念决定了笔墨的个性,情怀诱发了特有的艺术风格。”“生活气息的浓度和强度,是今后发展花鸟画创作的重要因素,生活曾经给历史上成功的作品以活力,也一定能使今天的花鸟画创作昌盛繁荣。”“生活不仅是艺术创作的源泉,也是艺术教学的活水,一切技法手段只有经过生活感召后的热情的艺术实践,才能转化为有感情有个性的艺术语言。”“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学观念,中国画特有的美感意识,形象造型的心理倾向,应该是一切国画技法课的基础,是整个传统绘画教学的核心。”“……因为一个艺术家在美学思想上有着高度的民族意识,就能在未来世界频繁的文化交流中有稳定的自主精神。不管吸收多少外来的艺术营养,我们民族的精神气质都不会变。”“……自然界是如此雄奇浩大,千变万化令人心醉神迷。它像不灭的灵光魔火不断地点燃着人们的创作激情……对大自然的内涵,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感受,大自然的美,启迪着每一代人的心灵。钟爱大自然吧!它是艺术创作的甘泉。”

  这段时间,我在先生笔下的海浪与群鸟之中行走,在先生的画论文字之中咀嚼思索,重新体验中国画艺术的味道。重新领悟中国艺术里蕴含的人文情怀、美学精神和哲学取向……

  写到这里,我的心似乎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轻松起来,我不再因先生的过早离世而伤感惋惜;我看到天空的云散去,露出碧蓝而广阔的天空:绿草坪上投下的长长的树的影子甚至也那么具有音乐感和绘画性……我打算到有海的地方,有浪花的地方,有海鸟飞舞的地方,好好住段时间,认真地重新去观察海的潮起潮落,还有造化赐予的透着光的鸟的神秘的翅膀……那里,既有先师走过的足迹。也有他用生命的华彩示现给后世的:自然原本馈赠给人类和艺术家怎样丰富的宝藏!

陈忠义先生简历

画集序言

学生时期

黄山写生

海边写生

北京画院研究班毕业展

在课堂上

笔会

西藏路上

牵手

陪伴

出游

作者:赵晓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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