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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从中共高干到国军高级将领的文强 人物档案： 1907 年出生于湖南省长沙西郊（今望城县金 良乡）。他是早期的中共党员之一，参加过北伐战争和“八一 ”南昌起义,在四川组建过第一支工农红军；脱离共产党后再 次加入国民党，并成为“军统”中的显赫人物和国民党的高 级将领，最后沦为战犯，经历了 26 的牢狱之灾；特赦后担 任全国政协文史专员，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后，又为祖国的 统一大业积极奔走呼吁…… 在中国现代史上，很少有人像文强这样在国、共两党都担 任过高官要职。毛泽东是他的表哥，周恩来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朱德是他的直接领导人，林彪曾是他的同学和部下；邵力子 是他加入国民党的介绍人，程潜对他有救命之恩，戴笠视他 为心腹骨干，蒋介石“钦点”他为中将，杜聿明点名要他做 参谋长……他在中国现代史的大风大浪中度过了传奇一生。
- 2. 一、考入黄埔军校后成了林彪的班长，不久就和他打 了一架，从此貌合神离，但在淮海战役时却收到了林彪 的一封密信…… 1925 年夏天，还未满 18 岁的文强和当时许多热血青年一 样，告别了养育他的三湘四水，和他的小表哥毛泽覃历尽千 辛万苦来到广州报考黄埔军校。 文强生于湖南长沙西郊一个高门望族，他家是当地有名的 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按文氏谱谍记载，文强应该是文天祥的 第二十三代孙。其父文振之在日本留学时就结识了孙中山、黄 兴和蔡锷等人，是早期的同盟会员。文强三岁时，其父就到云 南去了，一直追随蔡锷革命，历任蔡锷的秘书。由于从小就受 到家庭的影响和良好的教育，文强童年时就会背诵文天祥的 《正气歌 。 》 少年时代他是在湖南长沙的贵族学校——明德中 学 度过的；中学毕业后，又考上了由徐特立任校长的长沙艺术 专科学校，成了徐特立的学生。
- 3. 当年，文强到长沙明德中学读书时，就认识比他大 14 岁的 大表哥毛泽东。开始他一直称毛泽东为“毛老师”。后来有一 天，比文强大两岁的毛泽覃突然对他说：“今后你不要再叫 我的大哥做‘毛老师’，你应该叫他大表哥。” 文强说：“我为什么要叫他大表哥？” 毛泽覃说：“你不知道吗？我的母亲文七妹就是你的姑妈 呀！我是你的小表哥，他难道就不是你的大表哥吗？”于是 后来再见到毛泽东时，就叫毛泽东做大表哥。 文强第一次叫毛泽东做大表哥时，毛泽东竟笑着说：“你 是文天祥的后代，那我就得考考你，看你会不会背文天祥的 《正气歌》。 ” 文强也笑着说：“当然会啰！我们文家的后代，无论男女 老少，每个人从小都要会背《正气歌》。 ”
- 4. 毛泽东说：“我不信。你现在就背给我听听。”于是文强就 大声背诵文天祥的《正气歌 。 》 文强读了几句之后，毛泽东也 跟 着读了起来。当时在场的还有何叔衡和谢觉哉等人，他们也跟 着一齐读了起来，毛泽东的房间里顿时充满着一片慷慨激昂 之音。 从此，文强就跟这位“大表哥”熟了起来，就经常和他们 一起到长沙街上那种小馆子里吃饭，吃得最多的是那种三菜 一汤的“神仙缽饭”，大多时是由饭店的伙计送到他们住的 宿舍。有时也换换口味，吃那种青炒饭加鸡蛋汤。每次吃饭差 不多都是文强“埋单”。因为当时他的家境比较宽裕，身边从 来不缺钱花。这样的日子让文强过得很开心，也让他认识了当 年湖南学生运动的许多风云人物。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文强开 始接触了新的革命思潮，并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后来在湖南共青团组织的推荐下，文强才同毛泽覃等人到 广州投考黄埔军校。在他们去广州时，毛泽东正好也到广州去
- 5. 参加国民党的代表大会，于是在去广州的轮船上文强又见到 了毛泽东。那一天文强正站在甲板上看风景，突然有一个人在 后面轻轻地揪他的耳朵。文强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大表哥。 文强不由得叫了起来：“哎，毛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毛泽东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说话声音小一点，这个地 方还在厦门，是北洋军阀和帝国主义统治的世界，他们如果 晓得我们到广东去，就会绑票。” 文强一听就连忙收敛了那种兴奋的表情。因为他也知道当 时北洋军阀为了阻止青年学生去广州，经常派人在船上抓捕 那些学生模样的人。 文强当时穿的是“艺专”的校服，校服上还佩有一个铜牌， 上面刻有“艺专”两个字；头上戴一项白色的哔叽帽子，帽 子上插着一把铜宝剑，一种很有朝气的学生打扮。毛泽东朝文 强身上看了看，就对他说：“你打扮得太时髦了，很显眼，
- 6. 太引人注目了。你应该把那个铜牌子取下来，把帽子上的那个 东西也收起来。” 文强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就一把抓下帽子就要往海里丢。 毛泽东一下子把帽子抢过去了，说：“你这是幼稚的行动， 你把这样好的帽子往海里丢干什么？这不是发神经病吗？你 回去放在你箱子里头。” 文强笑了笑，就把那些小摆设都取了下来。 船到了香港后，毛泽东就来和文强、毛泽覃告别。他说：“ 那边派船来接我们了，你看那艘插着青天白日旗的船就是。你 们到了广东就知道，那里的旗子也是青天白日旗。到了广东我 们就自由了，就到了革命的世界。” 到了广州后，文强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考入黄埔军校第四 期，从而又与周恩来的弟弟周恩寿成了同班同学。
- 9. 文强一见这架式，就知道林彪把事情闹大了。这时，他还 想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就慌里慌张地说：“我……我没有 看到谁在打枪，大家都在睡觉。” 那个值勤官当然不会相信，就对文强说：“你是班长，你 不知道谁知道！赶快说，是谁私藏枪支？你不说就跟我到团 部走一趟！” 这时，文强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就只好说：“我刚才看 到林彪在睡觉时有点心神不定，看见他的手老在枕头后面摸 来摸去，可能……可能是……” 文强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因为哨兵已经发现了那支枪。 那个值勤官是个很有经验的军人。他跑过去把那支枪拿过来闻 了闻，就大声说：“刚刚打过嘛，还有火药味道啊！”
- 10. 他再用手电筒往地下一照，就发现了那颗子弹壳。人赃俱 获，值勤官非常生气，就狠狠地对林彪说：“林彪，枪是你 打的，你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讲话呢?” 林彪知道自己错了，就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下操的时候 急急忙忙，就把枪带回来了。当时也没有检查，不知道里面有 子弹，我就睡不着觉，老惦记着这回事。结果我一摸，枪就响 了……” “行了，不要多说了。我要关你的禁闭，因为你犯的错误 是很严重的！你没有按规定上交枪支和子弹，又在宿舍里打 枪，两个错误加在一起，你说该不该关你禁闭！” 林彪没有说话。 值勤官又对打水回来的那个学员说：“你真是命大啊！你 要是睡在那里，林彪这一枪早就把你给报销了！”
- 11. 那个学员吓了一跳。全宿舍的人也都觉得这的确不是件小 事。 值勤官带走了那支枪，临出门时对大家说：“好啦好啦， 大家睡觉吧，以后谁也不准再干这种事情！林彪明天执行禁 闭！” 谁知值勤官和那个哨兵一走，林彪就跟文强发起火来了。 他捏紧拳头对文强大声说：“文强，你这个家伙怎么落井下 石啊？你这个湖南骡子！” 当时，文强和林彪都是十八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文强一听林彪这样叫他当然不服气，就说：“林彪，你敢骂 人！我怎么落井下石了？我也没有说是你打的枪，我只是说 你睡得不好嘛，怎么是落井下石呢?” 林彪说：“你还要狡辩！看我不揍你！”
- 12. 文强说：“你要跟我打架是不是？那我得告诉你，估计你 三个林彪也不是我的对手。不信你就来试试看！” 林彪怎么会相信文强的话，于是就闯到文强面前，一巴掌 打了过来。文强被这一巴掌打火了，也“啪”的一下打了过去， 结果一下就把林彪打到他的床上去了。林彪不服，爬起来还要 打，又被文强一下子给撂倒了。 这时大家都议论纷纷，就站出来指责的指责，劝解的劝解。 有的说“林彪啊，真是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好厉害， 你竟然敢打班长”！也有人说：“是嘛，自己犯了错误，还 要找别人的麻烦，真是不讲道理”！ 林彪一看众怒难犯，就不敢再闹，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不过让林彪住手的真正原因还是看到文强牛高马大，个子比 自己高出一大截，而且知道他还会武功，要是再打下去，自 己肯定捞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就不敢再动手了。
- 13. 从那以后，林彪对文强就耿耿于怀，不再搭理他了。 三个月以后，军校对入校三个月的新生进行“甄别考试”， 凡是甄别考试及格的一律升为军官生。文强通过了这次考试， 被录入政治科，而林彪只是考取了步兵科。从此以后，文强就 和林彪分开了，但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并没有画上句号。 1927 年，南昌“八一”起义后，文强随着起义的队伍，在 从南昌向赣南转移的途中，又同林彪见面了。当时文强已经是 贺龙任军长的二十军第三师党委成员，并且是特务连（即警 卫连）的少校连长。当时起义部队在会昌和国民党军队钱大钧 的部队打了一场遭遇战之后，正坐在路边休息，这时就有人 对文强说：“你看到林彪没有？他就坐在那路边上”。 文强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了林彪，就说：“哟，真是林彪。 他有好久不理我了，我去见见他。”说着，就站起来向林彪走 去。
- 14. 文强来到了林彪背后，林彪也没有发现他，只是一直背对 着文强坐在那里。这时就有人对他说，“林彪，你看你后面是 什么人呀？” 林彪回头一看，发现是文强，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文强见林彪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就主动地跑到前面去拉 了拉他的手说：“老林哪，你是湖北佬，我是湖南佬，我们 是邻居嘛！我们有两年不见面了，如今大敌当前，不要再闹 小孩子脾气了。” 听到文强这么一说，林彪才勉强地对文强笑了笑，然后站 起来，举起手来给他敬了一个礼。 文强一见，马上笑着说：“哎呀，你这个人还很近人情嘛， 还给我敬礼呀。”
- 15. 哪知林彪却阴着脸说：“我不是给你敬礼，我是给你的官 阶（军衔）敬礼。我是个小小的上尉，你现在已经是少校了， 而且还是少校连长，我能不给你敬礼吗？” 文强说：“不要管什么官阶不官阶的，总算让我看到你的 笑脸了!” 林彪这才笑了。 起义部队后来到了广东，文强到潮州去看望朱德，在一个 叫三河坝的地方又和林彪见面了。 林彪这一次却客气地说：“老文呵，咱们又见了面啦。我 招待你吃点东西吧。” 文强说：“你不要招待我，我也不要招待你，时间很紧张， 我们马上就要通过三河坝赶到潮州去，另有任务。我们都没有 时间停下来吃东西，就都免了吧！”
- 16. 说着，他们就拉了拉手，分开了。 没有想到自从这一次分别之后，文强和林彪就再也没有见 面了。后来，身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司令的林彪率领 千军万马从关内一直打到东北以后，文强也到了东北。不过这 一次他们并没有见面，因为这时文强同林彪已经彻底地分道 扬镳了。文强当时也已经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其身份是军统 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肃奸委员会 主任委员和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处长等职，其军衔已 经是中将了。 直到 1948 年９月，文强被蒋介石委任为徐州“剿总”前线 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后，在淮海战场上却意外地收到了林彪 的一封密信。正当文强和徐州“剿总”副司令杜聿民被围困在 解放军的千军万马之中时，林彪和刘伯承又率领第四野战军 的百万雄师从东北杀进关内，对平津之敌形成牵制和包围之
- 17. 势。就在准海战役决战前夜，林彪和刘伯承都奉命分别给文强 和杜聿民各写了一封信，劝他们早日放下武器，弃暗投明。 收到林彪的信后，文强虽然认真地看了一遍，但是并没有 听从林彪的忠告，而是在从徐州逃出来的前一天夜里，把林 彪的那封密信掏出来撕碎了，撒在那片冰天雪地里，任那些 破碎的纸片和着漫天的雪花一同飘舞。文强当时是四面楚歌， 他已经听到了解放军的炮声。他站在那片雪地上，回忆着和林 彪的那些往事，心中百感交集。 几天以后，淮海战役结束了，文强成了解放军的俘虏。此 时的文强，同林彪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二、周恩来介绍他加入了共产党，国民党元老邵力子 又介绍他加入了国民党，最后他退出国民党，成为早期 中共党员之一
- 18. 文强到了广州后，认识了周恩寿。周恩寿是周恩来的弟弟， 比文强大两岁。1925 年春天周恩寿就到了广州，一直在广州农 民运动讲习所协助工作。后来文强到了广州就和他相识了。有 一天，周恩寿对文强说：“我有一个哥哥也在这里，他知道 你来了，就叫我带你去见见他。” 文强一听就觉得有点奇怪：“带我去见他？你的哥哥是谁 呀?” 周恩寿很得意地说：“我的哥哥就是周恩来啊！” 文强当时并不知道周恩来是谁，就说：“周恩来是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他呢？” 周恩寿笑着说：“你真是孤陋寡闻。你不是要投考黄埔军 校吗？我哥哥就是黄埔军校的政治教官，还是政治部主任， 你知道吗?”
- 19. 文强一听，只有老老实实地说：“你不说我还真是不知道。 你有这样好的哥哥在这里，那好嘛。可是你哥哥他找我干什么 呢？他知道我吗？” 周恩寿说：“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于是文强就怀着一颗好奇心，真的跟着周恩寿见周恩来去 了。 他们走进了黄埔军校政治部的办公室，周恩来一见到文强， 就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并让他坐下，然后对他说：“你就是 文振之的儿子文强吧？你认识了我弟弟，现在又认识了我， 好啊！” 文强一坐下来，周恩来就如数家珍地对文强说：“其实我 们早就应该认识。你有个姑妈在法国读过书。你的姑父姓李， 也在法国读过书，对不对？你知道吗？”
- 20. 文强一听，觉得很奇怪，就说：“我的姑姑我怎么能不知 道呢？她是湖南省立师范毕业的，后来嫁到了李家。我姑父是 宁夏人，这两个人后来都到法国留学去了。这件事我小时候就 知道。” 周恩来高兴地说：“你知道吗？他们两个都是我在法国留 学时的同学，而且是好朋友。后来他们都到里昂大学去了。你 姑父学的是建筑工程，你姑妈是学美学的。” 文强这才不觉得奇怪了，就说：“不错。他们现在已经回 国了。我姑父现在是湖南省公路局的总工程师。” 周恩来说：“是吗？混得不错嘛。” 文强又说：“我的姑妈也在湖南大学教美学。” 周恩来说：“他们两个人都学有所长，有了自己的事业， 这很好嘛！”接着他又问文强：“你晓得徐特立吗?”
- 21. 文强说：“徐特立，怎么不知道？他不但是我的老师，也 是我姑妈的老师。徐先生在长沙办了一个艺术专科学校，他是 校长。我在明德中学毕业后，就考上了艺专，成了他的学生。 ” 周恩来笑着说：“那是真认识。没想到你还是他的学生啊！ ” 文强也笑着说：“我不但是他的学生，我父亲跟徐特立的 关系还特别好，都是湖南长沙人嘛。” 周恩来说：“这就对了。徐特立跟你父亲是同乡，我跟你 姑妈姑父是同学；现在你到了这里，我们又是革命同志了。” 这一番话，让文强顿时感到格外亲切和温暖。他没有想到 自己同周恩来有这么近的关系啊！这一次见面，年轻的文强 不仅从内心感受到了周恩来的平易近人，同时还被周恩来的 那种气质和风度所深深地折服了。他真没有想到，黄埔军校大
- 22. 名鼎鼎的政治部主任，原来这样年轻、英俊！当时黄埔军校的 校长虽然是蒋介石，周恩来是政治教官，但是文强对周恩来 的情感就是不一样，他觉得周恩来就是自己未来人生的榜样。 不久，在周恩来的介绍下，文强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 记得在那入党宣誓的仪式上，就是周恩来领着他们宣誓的。 当年周恩来和邓颖超在广州举行婚礼时，文强还应邀参加 了他们的婚礼。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之前，文强就跟周恩寿商量： “今天是你哥哥和嫂子结婚，我们应该得送点什么，总不能 空手进门吧！” 周恩寿说：“不用送，他们是革命结婚嘛。” 文强却坚决反对。他说：“那不行，我们这样好的关系， 礼都不送，太不像话了。” 周恩寿却笑着说：“革命，革命!”
- 23. “革命，革命，难道革得连礼都不送啦？”文强还是坚持 自己的想法，“应该送！” “那送什么？”周恩寿问。 文强说：“我也不晓得送什么。” 最后两个人想了一下，周恩寿就说：“一定要送就这样好 了，我去买一张宣纸来，你在上面写几个字就行了。你是读过 艺术专科学校的，书法一定不错。” 文强一想也同意了，就说：“这样挺好，也省事。” 周恩寿就跑到街上买了一张宣纸回来。文强考虑了一下， 就挥笔写下了六个大字“花好月圆人寿”，下面落款是“周 恩寿、文强 恭贺”。 周恩寿看着这六个字，就说“意思好，字也好，那就这样 吧”。
- 24. 在周恩来和邓颖超的婚礼上，他们把那幅字带去了，作为 他们的贺礼。周恩来和邓颖超看了都非常高兴。 从此以后，文强在黄埔军校和周恩来就保持着一种特殊的 师生关系，而文强的能力也逐渐被周恩来所认可。记得有一次 开会，周恩来亲自来给他们作报告。在作报告之前，周恩来就 问：“你们这些同学当中，有没有会速记的？” 文强一听，马上举起手来说：“报告长官，我学过。” 原来在长沙艺专读书时，文强真的学过速记。没在想到这 时却派上了用场。 周恩来一听，就说：“你还会速记呀？你记录过没有？” 文强说：“记录过。” 周恩来很高兴，就叫文强坐到主席台前来。
- 26. 就这样，文强又给邵力子当起了速记员。邵力子那一次的 讲稿就是文强速记和整理的。当文强把整理好了的讲稿送给邵 力子时，邵力子也是大加称赞，认为是一个可造就的人才。出 于对文强的器重和爱护，邵力子就对文强说：“小伙子你很 不错啊！你是不是国民党员呀?” 文强说：“我不是。” 邵力子说：“你还不是国民党员?你的速记这么好，将来 很有前途的。我来介绍你加入国民党吧。” 邵力子当场就写了一个条子交给文强，介绍他加入国民党。 年轻的文强当时并没有想到加入国民党有什么不好，就一口 应承下来了。于是，文强从此就成了一个有双重身份的人。 1926 年 3 月 20 日，“中山舰事件”发生之后，国民党分 裂为左派和右派。这时身为黄埔军校校长的蒋介石就立即制定
- 27. 了一个“整理党务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规定任何学 员“不许跨党”。明文规定“党内无党、校内无派”。 当时在黄埔军校的学员中，像文强那样既是共产党又是国 民党的学员很多，这时他们都在纷纷选择自己的道路。文强经 过一番考虑，最后还是毅然决定退出国民党，选择保留共产 党党籍。在“整理党务案”宣布不久，文强就正式宣布退出国 民党，在黄埔公开了其共产党员的身份。 当时文强才 19 岁，这应该是他人生道路上最成功的一次抉 择 三、北伐战争时期跟随朱德第一次来到四川，办《壁 报》，指挥大阅兵，一夜之间成为巴山蜀水的风云人物 1926 年７月９日，国民革命军的８个军约 10 万人，兵分 三路，从广东正式出师北伐。
- 28. 北伐战争开始后，由于兵源不足，前方吃紧，文强和他的 三百多名同学还没有有毕业，就于 1926 年冬天奉命调到了前 线，参加北伐战争。当时文强被调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宣传大 队工作，随着北伐军一路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武汉。 武昌汀泗桥战役结束后，文强又被调到北伐军政治部主任 兼攻城总司令邓演达身边的警卫队。一天晚上，邓演达对文强 说：“朱德同志现在要到四川杨森的二十军任党代表兼政治 部主任。你马上挑选 40 个人跟着朱德同志一同到四川去开展 工作。”文强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激动，立即在警卫队中挑选了 40 个人，这些人大多是黄埔军校的学生。文强就带着他们到朱 德那里报到去了。 一见面，朱德就对文强说：“你现在跟着我到四川去工作 是很危险的，因为宜昌还是北洋军阀的天下，你要有思想准 备啊！”文强说：“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困难都不怕。”朱
- 30. 随着北伐战争的顺利进展，杨森的态度也开始明朗，万县 的局面很快就打开了。一个星期后，杨森派来一名副官，通知 他们搬到万县南津街的“宝隆洋行”去办公。 宝隆洋行是一幢四合院，有十多间屋子，当时在万县要算 是最好的房子。文强他们搬进去了以后，这里就成了国民革命 军党部和军政治部的所在地。 有了住处和办公的地方后，文强他们马上开展工作。在朱 德的领导下，他们在万县很快办起了一份石印的《壁报》，身 为中共地下党支部宣传委员的文强担任了《壁报》的编辑，还 兼印刷和发行。 《壁报》的创办和发行，立刻在万县这个偏远 的 山城引起了轰动。 但是没过几天，万县的“国家主义派”就出来捣乱了。他 们见这里几乎成了北阀军的天下，很快就要被“赤化”了， 就立即跳出来寻岔子。他们不仅沿街撕毁文强他们张贴的《壁
- 31. 报》，而且还很快办了一张油印的《快刀报》来和他们唱对台戏， 大肆吹捧吴佩孚，狂喊“讨赤”。但是，当时的群众还是支持 《壁报》的，结果《快刀报》一贴出来，很快就被愤怒的群众撕 毁了，没有撕毁的也被涂上了稀泥和口水。 《快刀报》很快就 招 架不住了。 1927 年 1 月，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国民革命政府也 由广州迁到武汉来了。杨森见北洋军阀大势已去，便在宜昌正 式宣布易帜，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下令查封了《快 刀报》。从此，宜昌和万县等地就在一夜之间，挂起“青天 白 日满地红”的旗帜，文强他们也由半地下状态变为公开化了。 他们脱下便服，穿上了军装，系上了皮带，堂堂皇皇地在万 县的大街小巷和周边的乡镇村寨进行革命工作。万县城里到处 是革命的旗帜，到处响起了“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向前进” 的歌声。他们所住的那幢四合院这时已经成了万县革命的中心，
- 32. 许多年轻的学生和进步人士都在这里进进出出。万县的“学运 ”、“工运”和“妇运”从此也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 不久，刘伯承又带着一批同志来到了万县；后来，陈毅奉 李大钊之命，到杨森的二十军做“兵运”工作，也来到了这 里。刘伯承到万县后，就住宝隆洋行的西厢房里。文强第一次 见到刘伯承时，就对这位“革命前辈”肃然起敬。其实他哪里 知道，当时的刘伯承也不过才 34 岁。 由于形势发展很快，朱德和刘伯承就向杨森建议，也在万 县开办一所像黄埔军校那样的军事训练机构，招收初中以上 文化程度的青年学生，进行政治和军事教育，毕业后作为部 队的骨干。杨森接受了这个建议，就在万县杜家花园办起了一 所新型的军事学校——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事政治学校， 不到半个月，就招收了一千多名青年学生，把他们编成四个 大队，文强和那些一同入川的黄埔毕业生就被任命为这四个
- 33. 大队的队长和政治教官。文强当时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和教官。 万县一下子就变成了四川的“小黄埔”。 当年的春节到了，杨森又接受了朱德和刘伯承的建议，在 万县举行了一次庆祝北伐胜利的群众游行大会，并在北校场 举行阅兵式，晚上还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全城火炬大游行。 在阅兵式上，年仅 19 岁的文强一身笔挺的戎装、身佩醒目 的绶带，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英姿飒爽地登上主席台，担 任阅兵式的总值勤官。在万众瞩目之中，这位年轻的军官在万 县立即成了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成了当时许多革命青年心 中的偶像。文强也为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军人而感到无 比的自豪和光荣，从此他对自己的前途和革命事业充满着无 限的希望。 不料几个月以后风云变幻，革命形势急转直下。1927 年 3 月 31 日，四川军阀刘湘在重庆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三·三一
- 34. ”惨案之后，身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的杨森也在宜昌 磨刀霍霍，准备“反水”。 在这风雨飘摇之时，朱德和那些一同进川的黄埔学生接到 上级的命令后，立即纷纷离开了万县，离开了四川，大部分 都安全转移到了当时的革命中心武汉。 当年四月的一个风雨之夜，在朱德撤离四川不久，文强也 奉命悄然离开了万县的革命中心宝隆洋行，隐藏到了罗觐光 的家里。罗觐光是杨森收编的一位四川讨袁军的旧部，当时虽 然是杨森二十军的一名师长，但和朱德是老朋友，对共产党 人很有好感；同时，他的夫人又是文强的湖南同乡，于是文 强就躲藏在他的家中暂避风头。想到不久前那种轰轰烈烈，此 时的文强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几天后，在罗觐光的帮助下，文强就搭船来到了宜昌，然 后也安全地返回了武汉。
- 35. 文强的第一次四川之行，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当时他并 没有料到，自己未来的命运，竟同这个天府之国结下了不解 之缘。 四、恽代英突然命令他赶到九江，风雨之夜随周逸群 奔赴南昌“八一起义”前线，身负特殊使命第一次被捕 文强返回武汉后，好不容易打听到朱德住在武汉的世界饭 店，就立刻前去向朱德汇报工作。朱德一听，立即大骂杨森那 个“龟儿子”是“九尾狐狸”。朱德愤怒地说，“我们共产党 人做了那么多的工作，那个龟儿子还是滑到反革命那边去了 ”。 随后，文强就到武昌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报到去了，在那 里又见到了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邓演达对文强的安全归来非 常高兴，他说：“革命形势就要发生很大的变化，过几天就
- 36. 要见分晓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休整一下，静观其变， 将来有大事要做。” 文强见邓演达没有给他安排新的工作，就请假回湖南老家 探亲去了。 就在这段日子里，他的校长蒋介石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 名义，下令解散了武汉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紧接着就在上 海悍然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公然向共产党人举 起了血淋淋的屠刀。不过，武汉的汪精卫政府当时还没有同共 产党公开决裂，武汉当时的形势还没有完全恶化，而全国其 他地方，此时已经是血雨腥风。 就在文强结束探亲、准备动身回武汉的当天夜里，湖南也 爆发了“马日事变”。驻长沙的国民革命军独立 23 团许克祥 部叛变革命，查封湖南省国民党党部和革命团体机关，开始
- 37. 逮捕和屠杀共产党和革命群众。第二天一早，文强就立即从长 沙动身赶往武汉。 到武汉总政治部报到后，文强就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军事 政治学校武汉分校炮兵营教导员。在这里，文强又同朱德和刘 伯承等人见面了。这时武汉的形势也十分严峻，汪精卫反共之 心已是路人皆知。朱德忧心重重地对文强说，“武汉未来的形 势怎样发展很难预料，你要早作准备。我准备到江西去找朱培 德，他要我去当军长。我到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朱德离开武汉后不久，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党政 府终于露出了反革命真面目。1927 年 7 月 15 日，汪精卫公开 发表了反共宣言，宣布和共产党决裂，武汉的革命形势一下 子变得严峻起来。就在这危急关头，文强却意外地收到了恽代 英派人送来的一份手令，命令他立即秘密赶往九江，到贺龙 的第二十军独立师政治部去，向时任政治部主任的周逸群报 到。
- 38. 当时在武汉军事分校时，文强和恽代英同在一个中共军人 支部，恽代英任军人支部书记。但是当文强拿到着这份由恽代 英亲笔写的手令时，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慎重起见， 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军校找到了恽代英，问他“这个条子是 不是你亲笔写的”？ 恽代英说：“你怎么连我的字你都不认识啊？这肯定是我 写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文强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恽代英说：“你什么也不要问，赶快动身吧！” 文强一听，当然知道情况很严重，就说：“那我就行李也 不带了，今天下午就搭船去九江。周逸群是我黄埔军校的同学， 他是黄埔第二期的，我早就认识他。” 恽代英说：“你认识周逸群那就好。你下午就去九江吧。”
- 39. 从军校一出来，文强就碰到了周恩寿。周恩寿问他：“汪 精卫已经反共了，你晓得不晓得？” 文强点点头说：“晓得了。” 周恩寿又说：“这是第三国际搞的!” 文强并不明白，就说：“汪精卫反共跟第三国际有什么关 系啊?” 周恩寿说：“听说第三国际派了一个代表团到莫斯科开会， 通过了一个决议案，说中国革命要走俄国的道路，实行列宁 主义，把国民党政权推倒，再来一次十月革命。第三国际代表 罗易拿着这个决议案到了武汉，把决议案交给汪精卫看。汪精 卫一看就火了，认为是共产党要暴动，要夺权了，于是就采 取了行动……”
- 40. 周恩寿的这一番话，让文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当时并没 有多想，当然也没有告诉周恩寿自己要去九江，就和他匆匆 地分手了，当天下午就坐船去了九江。 到九江见到周逸群后，文强马上被任命为政治部少校助理 秘书，留在政治部工作。当时文强很希望周逸群能告诉自己到 底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周逸群却闭口不谈，只是说“过几 天你就知道了”。 几天后的一个风雨之夜，文强随着所在的部队赶到了九江 的马回岭火车站，随后登上了南去的火车向南昌进发。上车后， 文强就悄悄地问周逸群：“现在都在传说要东下讨蒋。我们不 是沿长江而下，怎么反而去南昌?” 这时周逸群已经知道了周恩来要举行南昌“八一起义”的 计划，但又不能对文强透露，只好对他说：“年轻人，现在 跟你说还早啊，到了南昌以后你就知道了。”
- 41. 文强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要到南昌去举行暴动”？ 周逸群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当天晚上他们就到了南昌，下车后他们一行人就住在南昌 大旅社旁边的一家小旅店，周逸群命令他们不要随便上街走 动，门口也不要设岗哨。多年的革命经历让文强心里明白，武 装起义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他听说朱德也到了南昌，就准备 等天一亮就去看看他。 第二天一大早，文强就去找朱德打听消息。一到朱德的住 处，文强就看见朱德正坐在床上和周恩来在谈什么。朱德见文 强来了，就向他招招手，让他也坐到床上去，马上向周恩来 介绍文强。周恩来笑着说：“这是我的学生嘛，我们早就认识 了，他是黄埔四期的。还用你介绍吗?” 朱德“哦”了一声：“你们是师生关系呀，那就不用介绍 了。”
- 42. 这时周恩来就问文强：“你看到我老弟吗？” 文强说：“我在武汉见到了恩寿，怎么，他不来这里了？ 你这个哥哥怎么把老弟也甩掉了？” 周恩来说：“不是我甩他，是他甩我，他不愿跟我走嘛。 ” 接着文强就把从周恩寿那里听来的什么“第三国际”、“ 罗易”和汪精卫就说“共产党要暴动”的事告诉了周恩来， 想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周恩来笑着说：“哎呀，你们的耳朵长啊，这些事情都知 道啊?” 回到自己住的小旅社后，文强就跟周逸群说去看朱德了， 还看到了周恩来。周逸群就时才对文强说：“现在我可以告诉 你，今天晚上我们就要举行起义了。”
- 43. 文强一惊。 8 月 1 日凌晨 2 时，在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和刘伯承等 人的领导下，南昌起义开始了，全城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爆 炸声。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南昌起义胜利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周逸群就严肃地对文强说：“现在给你一 个艰巨的任务。你马上出发，到建昌（即现在江西省永修县） 方向去迎接国民政府的武昌警卫团。他们已经从湖北出发了， 准备到南昌来同我们会师，这时他们正在赶往南昌的路上， 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顺利地带到南昌来。这个团里有很多黄埔 第四期的同学，带队的是卢德明、余洒度和韩浚等人，都是你 的同学，你们都认识。现在就派你去迎接他们。你马上出发， 从这里过江后，就往平江那个方向走。” 文强一听，立即装扮成一个学生来到南昌城外，租了条小 船准备渡过赣江。哪知道张发奎的部队早把南昌城外围全封锁
- 44. 了，文强还没有上岸，就在江面上被张发奎的部下抓住了。他 们把文强绑了起来进行审问，问他是干什么的。文强就说自己 是个学生，家在平江。昨天晚上打枪学校停课了，自己害怕留 在南昌，现在要回家去。 那些当兵的一听，开始有点相信他的话。但是他们看了看 文强的头后，就说：“不对啊！你怎么像个军人呢？你头上 有一圈白圈，没有晒黑，是不是戴过军帽吧呀？” 文强一听，就镇定地说：“我们学生也是整天戴个帽子嘛， 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些当兵的真的相信了，就对文强说：“昨天晚上共产党 造反了。你也不要回家了，弄不好会被打死的，就在我们这里 蹲几天再说。你不要乱跑，吃饭的时候我们给你饭吃，你还是 个学生嘛。”
- 46. 有三个师，我现在是第三师师长，你就来师部特务连当连长 吧。” 就这样，文强就在周逸群任师长的第三师特务连当起了少 校连长。这时，文强并没有想到革命的道路是那样的艰难曲折。 五、起义失败后流亡香港、上海，最终和党组织失去了 联系 起义部队在临川刚刚休整了两天，张发奎的部队就追上来 了。部队奉命继续南下，准备撤到广东的潮州和汕头去，同澎 湃的部队会合。文强就率领他的特务连随着起义部队从临川一 路打到了赣南的瑞金，一路上经历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 文强也在会昌的那次战斗中负了伤。 几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上杭，文强在这里又见到了久违 的老领导朱德同志。这时朱德已经是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的军长
- 47. 了。朱德见到文强后非常高兴，就拍着他的肩膀说：“想不到 我们又见面了。” 当时朱德就要文强回到他的部队去，文强说：“不行哪， 我现在在第三师跟着周逸群师长，还是特务连连长，恐怕不 能跟你走了。” 朱德想了想说：“既然如此，看来你是离不开了。不过刘 伯承有个建议，准备到了潮汕后我们再办一个黄埔式的军官 学校。你是黄埔军校的学生，又跟着我在四川办过军校，如果 我们这个军校办起来了，就请你来当教官，因为你很有经验 嘛。” 文强高兴地说：“好啊！到那时候我一定来。” 尽管南昌起义部队一路上遭到了严重的挫败，但文强还是 对革命充满了信心。后来在撤往广东潮汕的路上，文强又见到 了周恩来。当时周恩来就问文强所在的第三师还有多少人马，
- 48. 文强就说其他的方面自己不大清楚，他的特务连就牺牲了三 分之二，现在就只有三十几个人了，还有不少的伤员。 周恩来就对他说：“现在形势对我们是很不利。汕头方向 现在是不能去了，那边已有敌人的重兵把守。我们现在只有往 普宁方向去，到海陆丰找彭湃同志的部队去。不过困难是暂时 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周恩来匆匆地和文强告别后，就带着部队走了。当时由于 部队的伤病号太多，部队走不动，文强最终没能赶上周恩来 的部队，就和他失去了联系。当时文强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自 己同周恩来的这一次分手，竟然是一次历史的诀别。等到几十 年后同周恩来再次重逢时，自己竟然是另一种身份。 文强随着自己的部队好不容易赶到了海陆丰后，彭湃的部 队已经转移了，当地的党组织也找不到了。这时，他们身上一 个钱也没有，当地人的那些广东话又听不懂，老百姓也听不
- 50. 在香港这种艰难的日子里，文强迎来了他的 20 岁生日。然 而这却是一个让文强终生难忘的生日——没有喜庆的爆竹， 没有寿面，更没有蛋糕，就连亲人的祝福都没有一声。在这片 陌生的土地上，面对这苍茫无边的大海，文强觉得自己被这 个世界遗忘了，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他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 何去何从。幸好他心中还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中共党的组 织，重新回到党的怀抱。 在香港渡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后，文强终于和这几个患难 与共的战友离开了香港。他们没有钱买船票，就买通了船员， 混上了一条开往上海的轮船，躲藏在污秽不堪的统舱底下， 结果还是被查出来了。就在他们正要被赶下船的时候，文强突 然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挽着一位时髦的妙龄女郎从 身边走过，正要向豪华的官舱走去。文强马上认出来了，这个 青年人就是自己的同学唐仲明，也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学生。
- 51. 文强还知道在南昌起义时，唐仲明就在前敌委员会的财政部 门工作。 这时唐仲明也认出了文强，就掏出钱来给他们几个人补了 船票，然后就和那位女郎到官舱去了。文强怔怔地看着走进官 舱的唐仲明，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真不知道同样是革 命，这个同学为什么能“革命”得这么风光？ 等到文强他们几个人逃到上海时，身边就只剩下唯一的 5 块钱了。这时上海已经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文强他们冒 着被捕的危险，四处打听中共党组织的下落，最后还是一无 所获。这时他们中间有一个叫胡其仁的，也是一个共产党员， 就对文强说：“我是无锡人，在上海有很多亲戚朋友，你把 那 5 块钱给我，让我买点礼物去看看那些亲戚朋友，说不定 能借个百八十块钱，让大家有饭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该回家的回家，是吧?”
- 52. 文强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跟几个人一商量。大家都说， 如果胡其仁真的能借到钱，那不就解决了当前的燃眉之急吗？ 谁知那个胡其仁拿走这最后唯一的 5 块钱后，就再也没有回 来了。 这一下，文强他们又陷入了绝境，就只好空着肚子坐在上 海的四马路上，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花花世界，不知道该怎 么办。 这时，一个戴着礼帽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尽管那个人的 沿帽压得很低，从帽沿下面朝马路这边看了一眼。但就在这一 瞬间，文强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叫霍步青，是黄埔军 校第四期的，以前曾经是周恩来的秘书，他兄弟三人都在黄 埔。
- 53. 这时霍步青也认出了文强，就跑过来对他说：“我刚才看 了你一眼，你没有动，我以为看错了，果然是你啊。你们来了 多少人？” 文强说：“我们一共来了十几个人，都是逃出来的。其中 有几个是国民党左派。” 霍步青说：“我是中央派来收容的。现在我带你们住到四 马路的一个小旅馆里去，给你们每人 6 块钱遣散费。” 文强就问他：“那几个国民党左派怎么办？” 霍步青说：“那也没有办法，我们只管自己的同志。组织 上规定这 6 块钱就是你们的伙食费和路费，让你们回家。” 不过文强拿到自己的那 6 块钱之后，还是送给了那几个国 民党左派。尽管他把自己的钱送光了，但他相信自己总能想到 办法的。
- 54. 这时，他们中间有个叫杨继荣的邵阳人，就从自己的 6 块 钱里拿出点钱买了张报纸来看。杨继荣也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 学生，这时他从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消息，说是曾经在黄埔军 校教过他们的老师邵力子也到了上海，此时正在复旦大学教 书。杨继荣就高兴地说：“邵老师在这里呀，我们去找他吧。 ” 文强一听，觉得也是个办法，马上就同杨继荣一同跑到复 旦大学，找到了邵力子的家。 见到邵力子以后，文强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元老这 时也是一副很寒酸的样子，衣服穿得也很糟糕，看来他并不 宽裕。邵力子见到了文强还是很高兴，但一听说要向他借钱， 就露出一副很尴尬的样子说：“你们这样困难，怎么办呢？ 我在这里教书也没有几个钱。”
- 55. 最后，邵力子还是给了他们 12 块钱，对他们说：“真是很 对不起啊，这是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啊！” 文强和杨继荣回到那家小旅店后，霍步青就对他们说，组 织上决定要他们先回各自的老家去，等待革命时机的到来。于 是，文强在 1927 年的冬天回到了湖南，到长沙乡下的老家躲 避风头去了。 想到几个月前，自己从武汉请假回家探亲时的那种风光， 文强心中不由得感慨万端…… 文强在乡下老家躲藏了几个月，写了很多信都没有回音。 这时白色恐怖越来越厉害，长沙天天在杀人。父亲说风声不好， 就叫他不要再写信了。 到底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找党的组织呢？此时的文强感到 前途一片渺茫。
- 56. 六、化名“文莱之”二进四川，策划“兵变”成为“ 兵运”模范；被任命为中共“江巴兵委书记” 1928 年农历二月的一天，在老家潜伏了一个冬天的文强再 也呆不下去了，就横下一条心，决定到四川去寻找党的组织。 临出门时，深明大义的母亲送给他一只金手镯，说是给他作 盘缠用。文强含泪和母亲告别了。 文强在武汉上了船，逆长江而上。到了万县，文强本来准 备上岸去看看，因为当年他跟随朱德第一次进川时，曾在这 里轰轰烈烈地干过一番。但是他想到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物是人非，就不敢下船了，而是继续西上。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文强这次到四川时，就把自己的 名字改为“文莱之”。文强的这一招是很明智的。因为当年他 曾在万县的军事政治学校做过教官，做过大队长，又是那次 万县大阅兵的“总值勤官”，无论是在万县，还是在重庆或
- 59. 制造一种投水自杀的假象。等到那个特务带人赶到江边时，文 强已经脱离了险境远走高飞，连夜向成都方向跑了。看着眼前 茫茫的江水，那些特务真的以为文强投水自尽了，也不好再 找文强的那个女朋友的麻烦。结果在第二天当地的报纸上就登 载了共产党人文强自杀的消息。不过从此以后，文强就和这位 女朋友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面了。 文强逃到了成都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文强在一处公园 里碰到了黄埔军校的同学廖宗泽。 廖宗泽也是黄埔第四期的学生，他当时的身份是中共川西 特委兵委的负责人（即在反动军队里对士兵进行策反哗变工 作）。见到文强后廖宗泽非常高兴，就问他怎么跑到四川来了。 文强就把离开万县后参加“八一起义”以及后来流亡香港上 海的经历都告诉了他。廖宗泽说：“你现在还有组织关系吗？ ”
- 60. 文强说：“我的组织关系已经没有了，我这次来就是找党 组织的啊。” 廖宗泽一听，马上带文强去见时任中共川西特委书记的刘 披云。在廖宗泽的证明下，刘披云给文强恢复了中共组织关系。 这时刘披云就叫文强写一个有关南昌起义的报告，以供川西 特委借鉴。文强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廖宗泽和刘披云看了都很满意。 当时川西特委在策划武装暴动，正需要这方面的干部，刘 披云就派文强到四川军阀的队伍中去做“兵变”工作，把那 些士兵争取过来成为革命的武装。文强这时不仅找到了党的组 织，恢复了组织关系，同时又再次穿上军装，到部队里搞“ 兵运”工作去了。 文强所去的部队是四川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八军邓锡侯部。 第二十八军当时驻守在四川省政府所在地成都。二十八军下面
- 61. 有一个第七混成旅第二团，是该旅的主力团。团长叫邝继勋， 是一个早在 1926 年就加入了共产党的青年军官。文强就被派 到邝继勋的二团担任中共“军支”书记，对外的公开身份是 副营长。那些士兵们都亲切地称他为“文指导员”。文强一到 邝继勋的二团后就积极开展工作。他在部队中一边宣传共产主 义思想，一边在军官和士兵中发展党员，结果让该团一半以 上的军官都加入了共产党。后来文强又把中共“军支”由二团 发展到整个第七混成旅，成立了中共“旅委”，他任中共旅 委书记。这时他公开的身份是第七混成旅手枪大队队长兼少校 副团长。这时文强的“兵运”工作搞得非常出色，他很快就成 了当时中共四川省委“兵运”工作的模范人物。 不久后，邝继勋准备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急于发动武装 起义，结果和文强产生了严重的分岐。当时中共四川省委主要 负责人罗世文和刘愿安都先后亲自来到邝继勋的部队进行过 调解，但最后还是没有改变邝继勋的兵变计划。在这种情况下，
- 62. 刘愿安只好叫文强写一份详细的兵变计划送到重庆，去征求 时任中共四川省委军委书记李鸣珂的意见。 李鸣珂也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学生，和文强是同学，不过 他当时和廖宗泽一样，读的都是步兵科。李鸣珂见到文强之后， 就一边看他送来的兵变计划，一边叫妻子去买酒菜热情地招 待这位老同学。当时，李鸣珂考虑到文强和邝继勋之间的分岐， 觉得他们再在一起会对工作不利，就叫文强留在重庆，任命 他为中共“江巴兵委书记”，并指派一向支持邝继勋发动兵 变的罗世文接替文强，在邝继勋部任旅委书记。文强当然知道， 这个“江巴兵委书记”是不大好当的。“江”就是指江北，“ 巴”就是重庆，这一带都是四川新军阀刘湘活动的核心地区。 不过考虑到同邝继勋的关系，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新的任命。 不久，由于罗世文和邝继勋之间达成了共识，终于在 1929 年 6 月率领该旅在遂宁与蓬溪文界处的大石乡举行武装起义， 罗世文任党代表，旷继勋任前敌委员兼前敌总指挥。由于这次
- 63. 兵变没有得到各方面的支持，加上敌人的力量过于强大，结 果使这支部队很快就全军覆没了。文强在重庆听到这个消息后 很是痛心。 七、化名“李哲生”创建“四川工农红军第一路军”， 不料全军覆没；为保存实力只好与土匪头子“义结金兰 ” 文强任中共“江巴兵委书记”后不久，中共四川省委就交 给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派他去领导一支农民武装举行武装 起义。 原来在 1929 年秋天，有“四川澎湃”之称的李家俊组织了 两万多农民，准备在万源县举行武装暴动。当时李家俊就派了 一位叫胡洪疆的青年到重庆来和四川省委联系，请求省委派 人前去指导。
- 64. 当时，新任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的刘愿安和军委书记李鸣珂 一商量，觉得这件事只有派文强去最合适。刚好胡洪疆不仅认 识文强，而且还是文强当年在万县军事政治学校的学生。就这 样，文强就被任命为城（口）、万（源）、宣（汉）、达（县） 四县行动委员会书记，代表中共四川省委去领导李家俊的那 支农民武装。 1929 年冬天，文强化名为“李哲生”，肩负着新的使命离 开重庆前往万源县。和他同行的除了胡洪疆之外，还有一个从 莫斯科回来的青年学生王国良和一个挑夫。在那寒风呼啸的日 子里，他们一行四人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一步一步地向万 源方向走去。他们在山里走了几天，天就下起了大雪。大雪一 连下了几天，他们就只得在山里住了下来。从重庆动身的时候， 他们每人只带了 5 块钱。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他们的钱也 快花光了。这时胡洪疆就有点着急，不知道怎么办。
- 65. 文强见他那着急的样子，就安慰他不要着急。他说“天无 绝人之路，没有钱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办法果然来了——第二天他们在路上听到了一阵“哇里哇 啦”吹唢呐的声音。文强马上就说“好了，我们的办法来了”！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都说这唢呐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文 强笑着说：“吹唢呐一定是人家讨媳妇。只要是有喜庆的事情， 我们就有饭吃了。你们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于是文强就带着他们朝唢呐声走去。来到一个小山村，果 然看到一大群人正准备去娶亲。那些山里人从来没有见到过他 们这种穿着长袍戴着礼帽的人，男男女女都跑到外面来看新 鲜。这时文强就双手抱拳，一边走一边说：“同喜同喜。” 那些人也觉得奇怪，就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文强就说他 们是在重庆读书的大学生。那些人一听来了一群大学生，就客 气起来了，连忙请他们进屋烤火。文强他们也就真的不把自己
- 66. 当外人，就跟着他们进了屋。一会儿，茶啊、烟啊都上来了。这 时胡洪疆和王国良他们直想笑。文强看了他们一眼，就跟一位 老人聊了起来。一聊，还知道这位老人原来不仅是个前清秀才， 还是这个村里的头面人物。 那位老秀才见突然一下子冒出几个大学生来，认为是个好 兆头，也很高兴，就对他们说：“你们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是我们的贵客。今天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正赶上我们讨媳妇， 真是件好事。我这里有现成的纸笔墨砚，就请文曲星写四个字， 写好了马上发轿子。” 胡洪疆一听，就对文强说：“李先生，就请你动手写吧。 ” 文强没有推辞，就让那个老秀才拿来一支大一点的笔，然 后把那张红纸熟练地折成了四格，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写了
- 68. 饭是吃饱了，酒也喝够了，但是他们的路费还是没有着落。 从这里到万源县还有两三天的路程。这时文强想了想，就叫胡 洪疆他们把随身带去的毛巾、肥皂、毯子卖给这些山里人，一 共才卖了 16 块钱。文强当时就拿出两块钱来给老秀才送了礼， 又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结果在第二天动身走时，那一家人就 为他们准备了一大堆路上吃的东西，还为他们准备了酒。大家 一见高兴得要命，都说这些东西三天都吃不完啊！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万源县的一个地下交通站，终于在 川陕甘三省交界的一个山村里，见到了那位农民运动的领导 人李家俊。 李家俊一见省委真的派人来了，非常高兴，就对文强说： “李先生，不瞒你说，我只是个同济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虽 然我变卖了自己的家产，组织了这么一个两万多人的队伍， 准备举行武装起义，但是我本人从来都没有带过兵，不晓得 怎么搞法。你看，现在乱得就像一锅粥啊！”
- 69. 文强说：“李先生你不要慌。你能变卖自己的家产，组织 农民揭竿而起，省委和我都非常支持。现在我们先把士兵委员 会成立起来。我是省委派来的，就做个行动委员会的书记，你 就当副书记，还要当个武装起义的总指挥。我们再推荐一个参 谋长来，要懂一点军事的。你这里有没有军人？” 刚好李家俊的队伍中有一个叫徐永仕的人，曾经是个军人， 在部队里还是个手枪营营长，当时大家都叫他“徐营长”。文 强一见很是高兴，立即就任命这个徐永仕为参谋长。 紧接着，文强就把李家俊的这两万多农民编成三个支队， 任命胡洪疆、王国良和徐永仕三个人当支队长。又采取“三三 制”的办法，在三个支队下面成立了 9 个大队，27 个中队， 81 个小队。部队统一了号令，打出了一面画着镰刀斧头的红旗。 遵照省委书记刘愿安的指示，依照四川省委暴动计划的序列， 文强将这支起义军编为“四川省工农红军第一路军”（简称 “一路红军”）。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和当时的群众觉悟，文
- 71. 这时，文强和余永仕率领二百余人，趁着黑夜也冲出了重 围来到了川陕边境的大巴山麓，结果在这里遇到了一股一直 盘踞在这一带的土匪部队。这股土匪的头子叫程德山，手下有 一千多人，把文强他们给包围了。文强一看形势很不利，就对 徐永仕说：“他们人多，我们不能跟他们硬拼，就说我们也 是土匪，想跟他们入伙。” 徐永仕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于是文强就对土匪大声喊：“我们都是同路人，愿意尊你 为大哥，一同替天行道。” 土匪头子程德山果然相信了文强的话。当时他正要扩充人 马，就问“你们谁是领头的？” 文强站出来说：“我是领头的，我们还有一个参谋长。” 程德山一听，就爽快地答应了：“行，那我们就来个桃园 三结义，结为生死兄弟吧！”
- 72. 于是，文强就这样和土匪头子做起了“兄弟”。 令文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匪首程德山在那个独眼师爷 的唆使下，竟然要文强到当地的西乡县政府和当地驻军去， 借 2000 块大洋来发军饷。 这个要求真让文强哭笑不得。自古以来，哪有土匪向官府 官兵借军饷的，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但是文强还是答应了。 他骑上一头小毛驴，带着一个赶毛驴的小喽罗下山了。 到了西乡县城，一叫开城门，文强和那个小喽罗就被当兵 的连同那头毛驴一起五花大绑抓了进去。团长就派了个书记官 来审问他。那个书记官也许是看到文强长得清秀文雅，像个读 书人，就问他“进过什么学校”？ 文强就随便说自己先在湖南大学读书，后来又进了重庆大 学。有一次被土匪抓去了跑不掉，就当了个军需官，派到你这 儿借钱来了。
- 73. 谁知那个书记官倒真是个北京大学毕业的学生，很是同情 文强的遭遇。他为了试试文强说的是不是真话，就要文强当场 写一首诗，并且出了个题目叫《相晤情 。 》 文强看了看这个题 目 几乎没有多想，提起笔来一挥而就，当场就写了一首七绝— — 天涯险峨此时情， 阶下囚为座上宾。 一夜熏风吹入幕， 荷香送入梦中清。 那个书记官一看，信了，就给文强出主意。他说：“你这 次要想借到钱，就只有劝我们的团长把你们收编过来。我们的 团长这时也正需要扩充人马，这倒是个机会。” 后来那个团长果然亲自出马，问文强对收编有没有把握。 文强非常肯定地说没有问题，可是那个团长却有些犹豫不决。 他知道程德山那伙土匪盘踞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十多年，占有 6
- 74. 个县的地盘，危害很大，势力也不小。团长就对文强说：“如 今我是个团长，他也是个团长，他能接受我的收编吗？” 文强一听，突然心血来潮，就对那个团长说：“你就把自 己的旗号打大一点嘛。把你们的团改编成一个旅，你当你的旅 长，把程德山收编过来，他还当他的团长，你们不就搞到一 起了吗？” 那个团长不由得看了文强一眼，觉得此人真是个人才。他 想，如果真的把程德山收编过来，那么这 6 个县的地盘就是 他的了。这倒是一桩赚钱的买卖。于是第二天就把文强给放了， 并且给了文强 800 块现大洋，让他去招安程德山的部队。文强 又骑着毛驴回来了，对程德山说：“没有搞到 2000 块钱，他 们只给了我 800 块大洋。”
- 79. 在这里，文强见到了刘愿安的妻子周敦琬和李鸣珂的妻子 李觉鸣。见到她们之后，文强不由得又想起了省委书记刘愿安 和军委书记李鸣珂，历历往事涌上心头。文强不由得悲从中来。 李鸣珂同志牺牲了，军委的工作需要人负责。程子键觉得 文强有能力担此重任，就任命他为中共四川省委军委书记， 并要求他代表省委到川南一带进行一次巡视，了解那一带的 革命斗争情况。文强二话没说，又踏上了新的征途。在四川省 委遭到破坏的同时，川南的革命组织也同样遭到了严重的破 坏。文强作为一名新的军委书记，一路上所到之处，无不让他 触目惊心。 几个月后，文强结束了川南的巡视工作，又风尘仆仆地回 到了重庆，来到了这座吊脚楼，向程子键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这时已临近春节，新的省委又面临着一场新的灾难——由 于刘湘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的活动十分猖獗，省委的另一个
- 80. 秘密交通站又遭到了破坏，许多同志又被捕了。在这危急关头， 省委立即决定由重庆迁往成都。这时，程子键又给文强安排了 一个新的任务，叫他不要随省委行动，而是继续留在重庆组 建川东特委，并任命他为中共川东特委书记，负责领导川东 一带 23 个县的革命武装斗争。 四川省委对组建川东特委的工作非常重视。为了让文强能 在重庆当时那种白色恐怖的艰难环境中更好地开展革命工作， 还特地为他配备了一个非常得力的领导班子——任命周敦琬 为川东特委秘书长兼宣传部长，老省委委员郑佑之为组织部 长，文强的老同学廖宗泽为军委书记。 文强当然知道，这些同志都是四川省当时资格最老、能力 最强的老领导干部，有些人而且还是和自己曾经一起出生入 死的老战友。从力量的配备上，文强就意识到了省委当时的企 图，也看到了省委对自己的期望。于是，他毅然挑起了这副重 担。
- 81. 然而，文强并没有意识到，川东特委书记的这个职务不仅 是自己在共产党内担任的最高职务，同时也是自己红色革命 生涯的顶峰——因为在此后不久，文强就永远地脱离了这个 曾经为之喋血奋斗过的政党。 1931 年的一天，在文强任川东特委书记不久，他就被反动 军阀刘湘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的侦缉队逮捕了。当时发现文强 的那个特务叫邓学荣，当年也曾是万县师范学校进步的青年 学生，而且还是一名共青团员。在万县的那次大阅兵中，那个 一身戎装、身披绶带的革命军人文强，也曾是邓学荣心目中崇 拜的偶像。没想到，邓学荣却告发了自己心目中的“文教官”、 “文大队长”…… 文强被捕后，立即被关进了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的大牢， 但是特务们并没有对他大刑伺候。他们当时的目的，就是希望 文强也能够自首叛变，加入他们的特务委员会，帮助他们把 四川的共产党最后肃清。
- 82. 但是那些特务哪里知道，文强被捕以后，立即通过特务委 员会中的“内线”，马上同重庆地下党组织和川东特委取得 了联系。地下党组织立即指示文强采取“假坦白”的方式，编 造一些“假口供”，积极主动地交待自己的“罪行”，以取 得特务们的信任，从而为外面的营救工作赢得时间…… 几天之后，身系囹圄的文强，利用特务请他喝酒打麻将的 机会，钻出了早就为他已剪开的铁丝网。他脱下身上的长袍拧 成绳索，攀爬过了二三米高的围墙，终于逃出了敌人的魔掌。 文强越狱成功后，在重庆地下党的护送下，连夜逃到周敦 琬的老家江津县。因为江津县当时并不是刘湘二十一军的防区， 而是另一个四川军阀刘文辉的地盘。所以抵达江津县之后，文 强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星期之后，周敦琬也来到了江津。周敦琬告诉他说， 川东特委认为，特务现在正到处追捕文强，他已经不适宜再
- 84. 此，性格耿直的文强不仅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同罗 世文据理力争，两个人的关系由此闹得更僵了。后来，在文强 拒不承认“错误”的情况下，罗世文居然代表四川省委，对 文强作出了“开除党籍”的决定。 面对这样的结果，文强一气之下愤然离开了四川，历尽千 辛万苦又逃回了湖南老家。 没想到，就在他回到长沙的当天，就得知母亲去世的噩耗， 此时的文强，心中真是雪上加霜。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文强 又秘密地来到上海，他要找到党中央，找自己的老师周恩来 申诉自己的冤屈。然而，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去上海之前，中 共四川省委已经在给中央的一份报告中称“文强已被四川省 委开除出党，望勿与之发生任何关系”。 文强到上海后，一直都没有找到党组织，更没有找到中共 中央领导机关。此时的上海，因发生了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
- 85. 顺章、中共中央总书记向忠发先后叛变的特大恶性事件，党中 央已被迫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络关系，废止原来的联络方式， 周恩来也已经在 1931 年底转移到江西中央苏区去了。因此， 文强仍然按以前的联络方式和地点去联系党中央，自然是一 无所获。同时，他的这种擅自离开四川到上海找党中央申诉的 行为，已经构成了他自动脱离共产党的事实，从而进一步为 四川省委开除他的党籍找到了重要的事实依据。 在上海没有找到党中共，文强只好失望地回到了湖南。此 时，文强真是一肚子的苦衷无处可诉。想到自己 17 岁参加共 青团，18 岁加入共产党，这些年来出生入死为党工作，没有 想到最终竟落到如此下场。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革命革 得国民党在通缉他，共产党也在处分他”，让他真是里外不 是人。 文强在中共党内奋斗的历史，便由此永远地结束了。
- 86. 九、面对何键的迫害，走投无路的文强“归队”后便 了成了戴笠的部下，从此步步高升，成为“军统”的要 害人物 回到湖南后不久，文强先是在一所小学里教书，然后就去 了长沙，化名“文浮生”做了一名记者，参加了“少年通讯 社”的工作，不久就担任了该社社长。文强执掌“少年通讯社 ”以后，该社的工作很有起色，他们的稿件被各家报纸争相 采用。“文浮生”也由此声名鹊起，有几家报社竞相聘用他。 他先后被聘为《南岳日报》特约编辑、 《湖南建设报》总编辑， 从 而在记者生涯中干得有声有色。 文强本以为可以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没有想到后来在 《湖南建设报》上写了一篇文章，竟然得罪了湖南军阀何键。何 键后派人查封了文强的报社，并且要抓他。这时文强心里就有
- 89. 文强更是另眼相待。从此，文强在戴笠的手下步步高升，青云 直上。 当年秋天，文强就在国民党总参谋长程潜的帮助下调到了 南京，任参谋本部乙种参谋业务训练班政训处中校处长。所谓 “乙种参谋”其实就是情报参谋，是专门为对日作战准备的。 训练班由戴笠任处长的特务处控制。这时文强就有了双重身份： 他既是军委会特务处的官员，又是参谋本部的官员。 十、奔赴上海开始抗战生涯；与杜月笙联手组建万人 “别动队” “八·一三”事变的第二天，文强就同时接到了两份命令： 总参谋部命令他立即赶赴上海，任命他为战地联络上校参谋， 到上海前线向张治中将军报到；同时，他的顶头上司戴笠又 给他发来了一封电报，调派文强为上海三极无线电传习所所
- 92. 得很奇怪，就跟文强开玩笑：“哎呀，真没有想到，我这个 司令部里还有你这么多学生呢！” 那些军官就说，“我们在参加参谋业务训练班受训时，他 就是我们的老师”。 也有的说“文老师很有学问，还是研究日本问题的专家”。 张发奎一听很高兴，就陪着文强吃饭。吃饭时张发奎就说： “你是本部来的高级参谋，那你就给我参谋参谋。我在这里守 浦东，浦东第一站是川沙，第二站是南汇，第三站是奉贤， 第四站是金山卫，一直到杭州湾，我防守这么长的一条战线， 蜘蛛网一样的小港小河多得很，你说日本人在什么地方登陆？ ” 文强笑笑说：“这真让你给问到了。” 张发奎说：“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请你回去向上面汇报一 下，派些人做个地形调查。”
- 93. 文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真的给总参谋长程潜打了个电 话汇报了这件事。程潜就说：“从浦东一直到杭州湾的地理环 境连我们自己都不了解，张发奎守浦东怎么守得了呢？日本 人一登陆就把他的后路给切断了啊！这件事你还真是要去张 发奎那里认真调查一下。” 文强说：“这调查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先得要有个计划， 没有计划怎么去调查啊?” 程潜就说：“那你就做个调查计划，会同张治中、顾祝同 他们一起搞。我来请示委员长，让戴雨农（即戴笠）先生出来 领头。” 文强的调查计划送上去后没几天，蒋介石的命令果然下来 了。戴笠就急急忙忙地把文强找了去，让他带着一队人马从川 沙、南汇、奉贤、金山卫一直到杭州湾，把这一带的地形情况调 查清楚。特别提醒他要注意哪些是硬滩，哪些是软滩。硬滩可
- 94. 能会是日本人登陆的地方，因为软滩日本人上不来。当时戴笠 还说特别要注意川沙的白龙港，说那里水深，能停靠大兵舰。 后来戴笠又把特务处的副处长余乐醒叫来了，同文强等人 成立了一个“参谋本部战地调查勘测组”，任命余乐醒为主 任，文强为副主任，并且还把杜月笙的徒弟朱学范找来带路。 朱学范一来就跟文强说：“杜先生是最熟悉浦东情况的人， 他会告诉我们一些情况。” 文强说：“行，我们去和他见见面。” 几天后，文强和余乐醒就带着一班人马在浦东认真地调查 了几天，并且写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建议在金山卫加强 防守，增调强有力的炮兵部队协助陆军。蒋介石看了这份报告 后，批是批准了，不过后来并没有增调炮兵部队到金山卫来 防守，只是派了东北军的一个师来协防。后来日本军队就真的 是在金山卫登陆，东北军的那个师眼看守不住，就放弃了金
- 96. 文强连夜写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书，戴笠看了非常满意。第 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文强、余乐醒、毛人凤等一班高级骨干， 前往位于法租界赵主教路刘志陆公馆与杜月笙会谈。 会谈相当顺利，几乎是在一个星期之内，文强就把这件给 办妥了，真的组建了一支一万多人的别动队。这支队伍的人员 成份虽然很复杂，其中有工人、农民、青年学生、小市民、小商 小贩、帮会成员甚至是地痞流氓，还有从张发奎等人的军队中 选派来的 600 百名军人（当时中共也在其中组建了一个支 队），但是在当时上海的抗日战争中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配合国民党的正规军有力地遏止了日军的进攻，打击了汉奸 和日本间谍的嚣张气焰。 别动队参战以后，除陶一珊的第五支队在市南一带负责维 持治安、肃清敌谍和守护仓库外，其他的四个支队十二个大队 都部署在苏州河两岸，配合国民党正规军同日军展开激战。
- 98. 日军进攻的一个制高点。这里本来是国民党第九集团军第八十 八师孙元良部的指挥所，自从 10 月 26 日日军突破大场阵地， 孙元良部奉命从第一线转移到沪西后，这里就由谢晋元率领 第八十八师的五二四团的 420 名官兵在此死守。他的任务是一 方面掩护部队后撤，一方面争取时间以待国际社会的干预。虽 然他们只有 420 人，但对外号称 800 人，故称“八百壮士”。 一天晚上，戴笠命令文强将一部在当时还是很珍贵的西门 子电话机亲自送到谢晋元的阵地上去，以便能直接同谢晋元 随时保持联系，掌握战况。 这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夜晚，闸北一带的枪炮声虽然暂时停 止了，但零星的枪声还不时响起，流弹时而划响夜空，在人 们的耳边呼啸而过。那些被炮火击中的建筑物还在燃烧，火光 冲天，阵阵浓烟依然在雨丝和夜色中弥漫。那幢七层高的水泥 大楼，就是一座让日军胆寒的堡垒，此时正高高地矗立在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