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广州战役和华南海战，中国打开了胜利的大门

谈及中国抗战的转折点，武汉会战和广州战役至关重要。虽然武汉，广州陷落。但是迫使长期对日本采取绥靖政策的美英，转向对日强硬。并为国民政府提供贷款援助。1939年，罗斯福更听从蒋介石的要求，停止了美日的通商，航海条约。成为珍珠港事件的导火索。蒋介石1937年提出的“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构想，得以实现。

本文将依据权威史料，谈谈1938年广州战役和华南海战。日本攻占了武汉，广州，却丢掉了整个战争！

欢迎转载！请注明文章来源：抗战史记。

一，为避免惹怒美英法，日本暂停广州作战计划

1937年9月22-29日，日本海军派出第二航空战队和第二联合航空队机群，袭击江阴中国海军。中国海军“平海”“宁海”“逸仙”“建康”“楚有”“青天”“湖鹏”“湖鹗”“江宁”等舰艇相继被击沉，伤亡数百人；至此，中国海军主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日本打开了长江航道。同时利用海空优势，全面封锁中国东南，华南沿海，企图逼迫国民政府投降。（1）

华南沿海地区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通道，其中广州和香港是当时中国最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而广州为华南最大的工商城市，处于粤汉铁路和广九铁路的交汇点上，北通武汉，南连香港，为重要的国际交通线。11月12日，上海沦陷后。以广州为中心的华南沿海遂成为中国唯一的对外运输通道，从香港转运广州等地的进口战略物资约占全中国进口总量的80%。仅粤汉线就在抗战全面爆发后至广州沦陷，运送兵员达200余万，物资54万吨。（2）

因此，日本在淞沪会战最激烈之际，就将广州列为重点攻打目标。1937年10月，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曾提出“为了切断敌之主要补给线路应进行广州作战”的设想，但当时日军已同时在华北，华中两个战场作战，且国军在上海竭力抵抗，使日军一度陷入困境；再加上碍于美英等列强在华南的权益。直到11月，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才提出新的方案，即以1个师团的兵力占领香港东面约80公里的平海半岛，建立航空基地，以空军切断珠海沿岸及九龙铁路。日本大本营决定在攻陷南京前实施该方案，并从上海派遣军调用1个师团。12月7日，南京保卫战打响后两天。日本大本营才正式下令编第5军，由台湾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兼军司令官，下辖第11师团（欠第10旅团），重藤支队（辖台湾守备队5个步兵大队，1个山炮中队，支队长重藤千秋）及新组建的第4飞行团；其任务是“协同海军占领华南沿海及其附近岛屿，依靠航空作战阻止敌在广东方面的补给”，作战代号为“A作战”。12月22日，集结于台湾的第5军正准备出发时，突然接到了中止作战的命令。原因是“中国方面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提出的建议，由日本海军省军令部向陆军省参谋本部提出：“鉴于在芜湖，南京附近发生了击沉美舰和轰炸英舰事件及其以后的经过等，在这当口再去刺激英，美实非上策，所以希望目前正在准备中的平海半岛作战暂时延期”。

几经挣扎后，1938年2月15日，日本大本营才正式下令撤销第5军及第4飞行团的战斗序列，随后将第4飞行团司令部并入华北方面军临时航空兵团，重藤支队则编入华中派遣军，之后改称波田支队，第11师团调回日本本土。（3）

二，日本放弃北上，决定发动广州作战

1938年5月10日凌晨，日本海军第14舰队12艘舰艇在18架飞机配合下发起厦门作战。日海军陆战2000余人登陆，由海军大野一郎少将指挥，相继攻陷何厝，江头等地。国军第57师宋天才部（镇嵩军）增援反攻，毙敌百余人。当天午后，日军增兵千余人，并以飞机，舰炮轰击国军阵地。第57师第一线部队军官已损失三分之二。5月11日，国军从漳州调来两个营增援，一度克复江头。日军便改变进攻方向，主力向白石炮台，胡里山猛攻；第57师副师长韩文瑛力战负伤。当天日军就推进至中山路，大同路，厦门港一带市区，双方展开激烈巷战。5月12日，第57师及当地团警奉陈仪命令撤退，厦门沦陷。

不久福州口外的马祖岛，厦门附近的大小金门，汕头外的南澳岛，东沙群岛及其他岛屿全部沦陷。中国东南沿海被日军彻底封锁，日军打开了南进太平洋，东南亚的大门。也将华南作战推上了议事议程。

1938年，在东京举行的御前会议上。日本大本营决定在本年秋季进行的汉口作战后，再进行广东作战。不久，日本关东军与苏联红军爆发了“张鼓峰事件”。8月10日，日苏签订停战协定，日本暂时放弃北进。9月，英法又在慕尼黑会议上出卖了捷克，对纳粹德国完全采取绥靖政策。这大大助长了日本的侵略气焰。

9月7日，日本大本营御前会议正式决定攻略广州。同时，日本陆军省新编组第21军，由原第5军司令古庄干郎担任。9月19日，日本大本营发布《大陆令第201》正式下达第21军战斗序列和攻击广州的命令。为保密，第21军称“波集团”下辖从华中派遣军和关东军抽调的第5，第18和第104师团及第4飞行团。同一天，日本大本营又发出《大海令第139号》，要求“中国方面舰队”下属的第5舰队司令盐泽幸一中将实施协同陆军攻略广州作战，协同作战细节由盐泽幸一与古庄干郎商定。（5）

攻略广州作战分甲，乙两部分，甲作战预定10月12日实施，即陆军主力部队在大亚湾登陆；乙作战预定于10月27日开始，即第21军一部在珠海岸登陆，控制广州正面；为运送陆军部队登陆，将动用运输船超1000艘。而第5舰队的任务是，以一部直接护卫运输船队，并全力协助登陆；航空队将协助登陆和之后的陆军作战；另以一部佯攻汕头海面，牵制国军兵力。

日本海军第5舰队也拆分成甲，乙两组作战部队。甲作战部队，用于大亚湾登陆，编制序列如下：

主队

重巡洋舰“妙高”号（旗舰），轻巡洋舰“由良”号

第1护卫队

司令官小泽治三郎少将

辖第8战队

轻巡洋舰“那珂”号，“鬼奴”号

第23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菊月”号，“三日用”号，“望月”号，“夕月”号

第11扫海队

第2护卫队

司令官藤森清一郎少将

辖第10战队

轻巡洋舰“天龙”号，“龙田”号

第2水雷队

轻巡洋舰“神通”号

第8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天雾”号，“朝雾”号，“夕雾”号

第12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白云”号，“东云”号，“丛云”号，“薄云”号

泊地部队

司令官藤英次少将

辖第5水雷队

轻巡洋舰“长良”号

第16驱逐队

二等驱逐舰“芙蓉”号，“刈萱”号，“朝颜”号

第2基地队，第1，第2，第3，第4警戒艇队

阳勤部队

辖轻巡洋舰“多摩”号

第3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岛风”号，“汐风”号，“滩风”号

封锁部队

辖第1炮舰队

“首里丸”号，“长寿丸”号，“长白山丸”号，“华山丸”号

第1航空队

指挥官鲛岛具重少将

辖第2航空战队

航空母舰“苍龙”号，“龙骧”号

第30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睦月”号，“如月”号，“卯月”号，“弥生”号

第2航空部队

指挥官细萱茂子郎少将

辖第1航空战队

航空母舰“加贺”号

第14航空队

第29驱逐队

一等驱逐舰“追风”号，“疾风”号

第3航空部队

指挥官石井艺江大佐

辖高雄海军航空队

乙作战部队用于溯珠江作战，编制序列如下：

主队

辖第8战队

轻巡洋舰“由良”号，“那珂”号，“鬼奴”号

第9战队

重巡洋舰“妙高”号，轻巡洋舰“多摩号”

甲护卫队

指挥官后藤英次少将

辖第5水雷战队

轻巡洋舰“长良”号

第3，第16，第23驱逐队，第2警戒队

乙护卫队

指挥官藤森清一郎少将

辖第10战队

轻巡洋舰“天龙”号，“龙田号”

第1炮舰队

丙护卫队

指挥官大熊政吉少将

辖第2水雷队

轻巡洋舰“神通”号

第8，第12驱逐队

溯江部队

指挥官锄柄玉造少将

辖主队

“迅鲸”号

第3，第4警戒部队

第1水路开启队（即第4炮艇队），第2水路开启队（第11扫海队）

突袭队

水上机母舰“千岁”号，“神川丸”号

陆战队

横须贺镇宁府第3特别陆战队

第1航空部队

辖第2航空战队

第2航空部队

辖第1航空战队

第3航空部队

辖高雄海军航空队

早在9月29日起，在上海的第18师团，青岛的第5师团及大连的第104师团，在各港登船出发，10月7日隐秘集结于澎湖马公。护卫舰队也于此时在马公集结完毕。（6）

四，蒋介石判断错误致惨败！

日军大举压境之时，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认定日本不会与英法真翻脸；且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又分兵攻取广州，此时日军已在中国战场投入的师团达到26个半，国内仅留1个近卫师团，还准备来华作战。

1938年5月厦门失守后，军委会曾判断日军急于切断中国海上通道，下一个进攻目标必将是广州。故电令余汉谋妥为部署，尽快完成作战准备。但由于广东海岸线漫长，再加上第4战区第12集团军此时只有7个师2个旅 ，其粤军主力第4军，第66军，第64军全部参加武汉会战。具体部署为：1个师驻守宝安至虎门要塞一带，1个师驻守惠阳，1个师驻守潮汕地区兼大亚湾附近，3个师又分驻增城，从化及广州东郊，1个师分驻海南岛及广州市内，独立旅则防守广九铁路。另设置虎门要塞司令部和广东江防司令部。可见粤军兵力不足，且分散部署。这一部署是蒋介石亲自确定的，他判断日军就算真在广东登陆，其兵力有限；打击目标只限于切断广九铁路和攻占虎门要塞。（7）

1938年9月7日，广东省长吴铁城向重庆密报日军在攻打武汉的同时，“拟同时进犯华南，其登陆地带似将在大鹏湾，现敌已派前驻瑞士公使矢田等到香港备南侵计划，并派舰在该湾海面追毁我渔船，以防其行动为我察觉”。（8）

1938年10月8日，日军行动在即，吴铁城又急电告重庆：“据香港英军情报机关消息，敌拟派四师团一混成旅团大举南犯，或在真日（指11日）前后发动”，指出日军虽可能侵犯汕头，但主要战场仍在大鹏、虎门一带。蒋介石及军委部却对吴铁城提供的情报颇不以为然，认定日军敢损害英法利益；也不敢在武汉用兵之时，分兵攻打广州。（9）

故1937年10月6日，军令部坚持认为：“敌最近将来决无攻华南企图，万勿听信谣言。” （10）9日，军令部再次接到吴铁城的重要情报后，竟将此当成日军的反宣传。10日，蒋介石仍坚持认为广州方面不会发生大的战事，在粤军主力已半数抽调北上的情况下（第4军，第64军，第66军等参加武汉会战），仍恳请余汉谋“勉抽精兵一师以保全大局”，增援武汉。（11）

五，广东海军沉船布雷封锁海口

广东是中国近代以来长期有海军驻防的3个沿海省份之一。而广东海军曾于1929年4月按南京政府海军编遣方案改编为第4舰队，陈策为舰队司令。但由于长期局促广东一隅，基本一直是地方海军性质。因此，海军第4舰队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听命于海军部节制，其番号也仅维持两年。1931年5月，以胡汉民，陈济棠等在广州另立国民政府，并另设海军司令部，仍以陈策为司令。

1932年1月，宁粤“和平统一”，广州国民政府一度撤销，但广东省主席兼第8路军总指挥陈济棠仍独霸广东成半独立状态。南京政府随后将第8路军改编为第1集团军，任命陈济棠为第1集团军总司令兼西南绥靖主任。5月3日，陈济棠以西南政务委员会的名义宣布裁撤广东海军司令部，所有舰艇改隶第1集团军管辖。陈策为抵制收编，将驻泊省河的舰艇调往黄埔集中，然后分别开赴唐家湾和琼崖。陈济棠仅收编部分内河舰艇，改委任邓龙光为第1集团军海军舰队司令。1935年4月，陈济棠将其与广东舰队合并改编为第1集团军舰队司令部，由陈自兼司令，张之英，姜西园任副司令。1936年7月，因“两广事件”失败；余汉谋取代陈济棠主持广东军政，第1集团军舰队司令部随之改组为广东省江防司令部，冯焯勋任司令；1937年11月又改任黄文田为司令。（12）

全面抗战爆发后，原两广盐运署及广东缉私处之舰艇亦划归广东省江防司令部指挥，辖舰艇计有：巡洋舰“肇和”号，炮舰（实为艇）“海周”“海维”“海虎”“海武”“仲元”“仲恺”“执信”“坚如”“舞凤”“江大”“江巩”“海瑞”“海鸥”“安北”“广源”“靖东”“广安”“广澄”“平西”“光华”“湖山”号，另有鱼雷艇4艘，共20余艘。此外原水鱼雷队，下设3个水雷分队；1938年因组织水雷游击队，遂增设水雷队11个组（每组编制12人），招募退役海军士兵组成。（13）

广东江防司令部的主力“肇和”“舞凤”号属于老爷舰，“肇和”号是清政府1909年底向英国订购的练习巡洋舰，1913年3月由中华民国海军接收，排水量2750吨，航速20节，装备15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炮2门，10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炮4门，76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2门，47毫米品径哈乞开司机关炮6门，37毫米口径马克沁机关炮2门。“舞凤”则是1910年初清政府筹办海军处向德国青岛造船厂订制的专用座舰，当年底建成，排水量220吨，航速14节，装备47毫米口径机关炮4门。两舰当时服役已接近40年，加之长期维修保养不善，战斗力大幅下降。而其他舰艇，普遍吨位不大，多已陈旧，且装备轻武器，战斗力有限。

另外，由于无法返航。原中央海军的测量艇“公胜”号也编入广东江防司令部，该艇原属海军海岸巡防艇，1936年4月改为海军海道测量队测量艇，排水量280吨，航速10节，装备75毫米品径克虏伯速射炮1门，37毫米口径斯乃得速射炮2门及7.9毫米水机关枪2挺。

而所辖4艘鱼雷艇均属摩托化艇，其中2艇购自英国，1934年初建成交付，排水量11吨，艇速38吨，携带450毫米白头鱼雷2枚，配备双联机枪2座，编号为“第1号雷舰”“第2号雷舰”；另2艘购自意大利，1934年冬建成交付，排水量18吨，航速43节，携带450毫米白头鱼雷2枚，配备双联机枪2座，编号为“第3号雷舰”和“第4号雷舰”。这也是当时广东海军仅有的新式舰艇。不仅与强大的日军海军存在巨大差距，且不具备出海作战的能力；故抗战全面爆发后，就积极封锁海口。（14）

广东濒临南海，海口有虎门，横门，焦门，磨刀口，虎跳门，崖门及潭州口等，均可进入珠海直达广州。为阻止日军闯入海口，直取广州。早在1937年8月，广东江防司令部就在各海口沉船建立封锁线，至是年10月完成沉塞，其中在虎门内淡水河航道沉塞废舰7艘，废商轮5艘及大木船65艘，在大刀沙航道沉塞废舰2艘及大木船17艘，横门沉塞废舰2艘，废商轮1艘及大木船15艘，磨刀口沉塞废商轮1艘及大木船18艘，崖门及虎跳门之口外沉塞废舰1艘，废商轮3艘及大木船11艘，潭州口沉塞废商轮1艘及大木船9艘。同年12月另加募船只，分别补塞。而为了保留广州与香港，澳门之间的水上联络，故在大刀沙封锁线留一缺口，由广东江防司令部组织领港队引导商船出入，这也成为唯一的通道。直到日军在大亚湾登陆后方完全封锁。同时，还由水雷队在虎门，横门，崖门，狮子洋各封锁线及汕头马屿口施放大量水雷。

除此之外，还派舰艇分赴各口巡弋警戒，准备随时迎击敌舰艇强闯和对空监视。其初期部署如下：“肇和”“海周”“海虎”“海式”“海鸥”等舰艇守伶仃洋至虎门一带；“坚如”“湖山”“广澄”等舰艇守潭州口一带，“江大”“飞鹏”“光华”“江平”等舰艇守横门一带，“江巩”“舞凤”“广安”“广源”等舰艇守磨刀门一带，“安北”“海维”“平西”“靖东”等舰艇守崖门一带，4艘鱼雷快艇则驻横门口相机袭击敌舰。（15）

六，中日虎门海战和日本海军反攻

实际早在日军进攻广州前，中日海军就在华南沿海进行小规模战斗。1937年9月14日晨，驻守虎门的“肇和”“海周”两舰在大角炮台海域，向左转向沙角炮台时，与日本海军第5水雷战队3艘战舰（另有夕张等5舰说，其中1艘为巡洋舰，4艘驱逐舰（16））遭遇。双方展开炮战，“海周”舰在舰长陈天德指挥下，以惟一的主炮迎战。但很快中弹多处，舵链亦被击断。“肇和”舰曾击中1艘敌驱逐舰尾部。庆幸的是中国空军飞机助战，日舰竟主动溃逃。这也是中国海军在抗日战争中与日本海军惟一一次海上舰对舰作战，史称“中日虎门海战”。战后，“海周”舰因受创严重，由“海虎”舰拖至新洲尾，将舰首炮拆卸安装于虎门炮台；主舰继续执行巡弋任务。（17）

“虎门海战”后，日本海军决定利用空中优势，彻底摧毁广东海军。自9月25日是，日航军机对广东各海口舰船展开轮番轰炸。广东海军只有数艘较大舰艇装备高射炮，整体防空火力薄弱。结果，“肇和”“海周”“海虎”3舰先后被击沉于虎门至黄浦一线，“江大”被击沉于横门，“舞凤”被击沉于磨刀门，“海维”被击沉于崖门，“坚如”被击沉于潭州（后绞起修复），官兵死亡数十人。在广州战役前，广东海军实际已基本丧失了作战能力。

1937年11月，黄文田接任广东江防司令后，鉴于大舰基本打光，遂将残余舰艇及新补充的“公胜”艇进行重新部署。以“公胜”“江巩”“湖山”负责巡防广州至虎门一线，“仲恺”“平西”负责潭州至沙尾一线，“仲元”“飞鹏”巡防横门，小榄，莺歌嘴一线，“执信”“安东”则巡防江门，外海，叠石至虎坑口一线，4艘鱼雷快艇仍在虎门沙角炮台伺机出击。（18）

七．日军轻取广州，粤军反攻失败

1938年10月9日，日军经两个多月的准备，满载第21军主力第18，第104师团的第一线106艘运输船（第5师团正在青岛集结，准备南下），在20余艘舰艇的护航下，从澎湖马公出发，于11日傍晚到达广东大亚湾口。次日（12日）凌晨3时30分开始登陆。由于第151师莫希德部兵力分散，竟未觉察。造成日军在海滩附近集结时。几乎未遭到抵抗。

登陆澳头的日军迅速向淡水推进，淡水守军一团仅抵抗了两小时，便于晚间弃城而逃。第18师团快登陆后即星夜向惠州追击，1938年10月14日上午已推进至惠阳南部。惠阳前临大亚湾，背靠东江，广九路由此西达广州，为广州东面的重要门户。14日黄昏，日军开始攻击惠阳城；防守该城的第151师何联芳旅畏惧日机轰炸，于当日晚间逃出该城。日军又快速向博罗进发，第151师补充团长林君勋部望风而逃。16日，博罗沦陷。17，18两天，日军第18师团主力15000余人向增城疾进，广州危急。

1938年10月13日，余汉谋接到蒋介石电令，仍坚称：“敌已在大鹏湾登陆，我军应先积极集中兵力，对于深圳方面尤应严格布防，料敌必在深圳与大鹏二湾之间断绝我广九铁路之交通，此为唯一目的”。及至惠阳失陷，余汉谋终于侦悉日军兵力已有4万余人；广州才是敌真正的进攻目标。（19）

余汉谋急令各部向广州附近集结，委任第65军军长李振球为前敌总指挥，率部增防东江。1938年10月17日，第53师在福田一线成功击溃日军第18师团1个联队，迫使日军退往博罗，粤军也收缩到增城布防。

第18师团在福田受挫后，一面加强对增城方面的攻击，同时派一部从龙门、正果出从化，向广州作大迂回包抄。余汉谋派独立第20旅陈勉吾部向正果前进，以掩护增城左翼。1938年10月17日下午，第20旅在正果只击溃了日军少数侦察部队，但旅长陈勉吾在向余汉谋的汇报中严重夸张了战果。19日夜，余汉谋接获陈勉吾的电报后，信心大增，认为福田、正果两次作战已是中方转败为胜的关键。

1938年10月20日凌晨，余汉谋率幕僚乘夜潜伏增城指挥，作了全线反攻部署；准备以第186师固守增城正面，调集粤军所有的战车约一营及新近从湖南调来的一个重炮兵团支援该师进攻。同时独立第20旅从左翼，第153师、第154师从右翼出击合围日军，乘拂晓前日军准备进攻之际，抢先发动攻势；计划将日军聚歼于增、博公路间罗浮山下。

1938年10月20日早晨，日军飞机、大炮先以猛烈的轰击将守军炮兵摧毁殆尽，粤军战车无法开动。处于第二线位置上的第154师尚未及按计划展开，第186师已在日军猛攻下向退。独立第20旅的阵地也被日军中间突破，全线陷于混乱。

而此时，日军以主力进击从化、花县，以图截断广州至韶关间的联络，增城方面日军则准备由增广公路直扑广州。1938年10月20日晚，余汉谋召集军事会议，决定在增广公路两侧布防。21日凌晨2点，经蒋介石许可，余汉谋将主力撤至粤北的翁源、英德线既设阵地。由于临时变更计划，仓猝行事；导致部队撤退时混乱不堪。

1938年10月21日下午，日军装甲车部队闯进广州城，广州陷落。23日，第5师团占领另一战略要点——虎门要塞。日军第21军以广州为中心，配置于三水、佛山、石龙一线。第12集团军则在清远、横石、良口圩迄新丰之线与日军对峙。陈耀枢等两旅留在惠阳、淡水、虎门、宝庆等地区游击。

武汉会战接近尾声时，在长江南岸的粤军精锐第64军，第66军回援家乡，从正面反击日军。1938年11月14日克复从化，12月9、10日接连光复惠阳、博罗等地。日军第21军深感兵力严重不足，遂放弃大亚湾方面的补给联络线；收缩兵力以确保广州及四郊，改以珠江水道为补给线，全面转向守势。（20）

八，广东海军全军覆没

由于大亚湾登陆作战出乎意料的快速，日军原计划于1937年10月27日发动的溯珠江进攻广州的乙作战，决定提前到22日。22晨开始，第5师团及乙作战部队在军舰和飞机的配合下，强攻虎门炮台，当晚即由第5师团攻陷虎门要塞。但由于广东江防提前加布了系碇触发水雷，并25日，日运输船“长运丸”号触雷沉没。故日军乙作战部队全面扫雷，再加上飞机助战，一周后由珠海开抵广州。（21）

日军在溯珠江作战的同时，还派飞机轰炸了虎门要塞及附近舰艇。其中22日11时许，“公胜”号艇被敌10余飞机在容奇西北击沉，在战斗中击伤敌机1架。而在虎门伺机出击的4艘鱼雷快艇，于10月23日晨遭到日海航机群攻击，“第1号”“第2号”“第4号”雷舰被炸沉，“第4号”雷舰逃脱，但25日在狮子洋被日机发现，因无力抵抗，官兵只得焚艇逃生。广东海防剩余舰艇被迫按原定计划向上游撤离，但“江矾号”在番禺县紫泥河遭4批30余架敌机连续2小时轰炸后沉没。23日，另有水雷队第11组在淡水河口封锁线布放漂雷时，也遭敌机炸中，组长刘权求等全体官兵殉国。（22）

广东江防司令部撤至肇庆后，即电令各残余舰艇固守江门，九江，三水，以扼守西江咽喉，后因日军攻陷三水，江防司令部为避免各舰艇被隔断于三水马口之外，故令各舰艇集中于三水之青歧至肇庆一线。10月29日，江防司令部探悉日军正在控扼西江要道的三水思贤滘东岸等处构筑炮兵阵地，为防止敌溯江西上，决定乘敌立足未稳之机发动突袭。当天下午3时，“执信”“坚如”“钟元”“仲恺”“飞鹏”“湖山”6舰，由“执信”舰长李锡熙指挥于下午5时许在思贤滘附近河面炮击正在构筑的日军炮兵阵地，“各舰冒弹猛进，直指滘口”，先后击毁敌炮垒4座。岸上日军炮兵随后集中轰击前面的“执信”号，不久日机参战。“执信”舰连中数弹，舰长李锡熙右腿负伤，仍带伤指挥作战。但“执信”号又连中多弹，其中2弹击中锅炉引发爆炸，当即沉没。上尉副长林春忻等23名官兵英勇牺牲，15人受伤。舰长李锡熙少校因伤势过重，在送医途中即殉难。（23）

“执信”号沉没后，其余5艘继续作战，“坚如”号很快连中2弹，枪炮员招德培等7名官兵受重伤。各舰因战力锐减，故战至日暮时，撤返肇庆。广东海军奇袭三水思贤滘沉重打击了日军。日本海军决定派飞机寻歼广东海军舰艇。自10月30日起，日机每天都飞临西江搜索，至12月，在敌机轮番轰炸下，除“平西”号外，其余全部被炸沉没。至此，广东江防舰艇全军覆没。（24）

广州速陷后，蒋介石震怒。余汉谋革职留任，莫希德押重庆交军事法庭审判（判刑，后改为保释），第186师师长李振、第154师师长梁世骥各记过一次；广东宪兵司令李江未见日军先行撤退，又复畏罪潜逃，通缉归案究办；虎门要塞司令郭思演、工兵指挥郭汝津通缉归案究办。

九，美英对日转向强硬，引爆珍珠港事件

广州的沦陷，严重损害了美英在华利益，加剧了美英与日本的矛盾。一个月后（即1938年12月），日本大本营为彻底瓦解中国军民抗战意志；下达《关于陆海军中央协定》，要求陆海军航空部队协同“在中国各要地果敢地进行战略、政略的航空作战，挫败敌人的战斗意志”。日本陆海军航空部队对中国各地开始残酷的无差别轰炸。

从1939年起，美、英等国使领馆和外侨财产不断遭到日机轰炸。美国国务卿赫尔曾通过记者向日本政府发出警告：“日本果欲与美国增进邦交，则其狂炸重庆，显属走错路径”。但是日本陆海军航空部队轰炸规模却不断扩大，美、英各国在中国的利益受损情况日趋严重，严重影响了美英在远东地区的影响力和在华利益。尤其是1939年6月，美国在安全区的大使馆武官办公厅房屋前落弹，炸弹碎片击中美国军舰“图图拉”号；英国驻大使馆也被轰炸，损失严重。这触及到了美英政府的底限，美英决定放弃对日绥靖政策，转向强硬。（25）

早在1938年初，中国驻美大使王正廷就向美国政府提出借款5亿美元的要求。当时国务卿赫尔答复美国无能为力。随着国军在武汉会战的英勇抵抗，同年7月，正在欧洲美国财政部长摩根索与中国驻法大使顾维钧会谈。摩根索当即表示，美国有可能向中国贷款。希望中方派年前签订白银协议的陈光甫赴美洽谈。8月下旬，蒋介石请孔祥熙敦促陈光甫早日成行，“借款问题应对美积极进行”。9月，陈光甫抵达华盛顿，开始与美国政府谈判。10月下旬，谈判正在进行之时，日军攻陷武汉和广州，随即日本首相近卫发表第二次声明，公开提出建立“东亚新秩序”。这促使美国加快援华步伐。11月底，罗斯福批准向华贷款。12月15日，美国国务院宣布由美国进出口银行供求给陈光甫任总经理的世界贸易公司2500万美元，次年2月，双方正式签订《桐油借款合同》，规定在5年内中方以出售桐油所得偿还这笔年息4.5厘的贷款。这是全面抗战爆发后，美国向中国提供的第一笔贷款。时任驻美大使胡适认为：“此款成于我国力最倒霉之时，其富于政治意义至显”。（26）

1940年6月，宋子文代表蒋介石前往美国，成功争取美国政府提供钨砂贷款2500万美元与金属贷款5000万美元。这缓解了苏联退出后，中国抗战的困境。同年12月1日，又获得美国信用借款1亿美元。（27）

1939年7月20号，蒋介石在致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电报中，要求美国政府禁止对日本输出军用材料、军用品，特别是禁止向日本提供钢铁与石油。蒋介石认为，美国政府这么做了，可以削弱日本的战斗力量，可以让日本军阀感觉到美国的道义和舆论的力量。美国当时在接到蒋介石电报以后的第六天，即1939年的7月26号，美国政府就宣布，停止美日的通商，航海条约。

这不仅造成日本在美国储存的1.3亿美元被冻结。更断绝美国对日钢铁，石油等战略资源渠道。之后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跟美国的国务卿赫尔会谈，但始终未能谈拢。直到1941年10月5号，日本又加派了一个特使来栖三狼，到华盛顿跟美国政府谈判，希望放松对日本的经济封锁和制裁。

蒋介石为阻止美日谈判。于1941年11月17号重庆国民参政会上公开提出希望美国不能向日本妥协。到1941年8月为止，日本石油储备只能维持日本陆军12个月，海军18个月，为了夺取战略资源，尤其是石油，日本最终确定了南下战略，也就是侵占美英等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而日本的这一战略，将严重影响美国在亚洲的利益，

对此， 1941年11月20日左右，罗斯福亲手写了一份备忘录交给美国国务卿赫尔。备忘录的主要内容是，恢复对日经济关系，美国向日本供应一定数量的石油、大米，以后陆续增加。同时，联系中日和谈。美国国务卿赫尔根据罗斯福提出的备忘录，又提出一个“临时过渡办法”：美国同意日本在美资产解冻，每个月向日本提供不超过60万美元的原棉和一定数量的民用石油。

中国政府得知美国对日妥协打算后，立即向美国提出严正交涉。在美争取援助的宋子文和胡适面见了罗斯福，宋子文慷慨陈词，批评美国政府放松对日制裁的政策，罗斯福当面承认考虑不周。在蒋介石身边的美国顾问拉铁摩尔给美国总统行政助理居里打去电报：“蒋委员长对此有强烈的反应，其激动之状实前所未有。……即使有关于妥协的最微弱的传闻，也将要动摇中国对美国的信心。”居里将上述信息转给了罗斯福总统，更加引起罗斯福总统的重视。

由于中国政府通过多个渠道向美国施加压力，11月26日晚，美国国务卿赫尔向野村大使面交文件，提出了关于美日两国政府及所有其他政府之间的四条基本原则。第一条就是所有国家的领土完整和主权不可侵犯。美国明确反对日本对中国主权的侵略。最重要的是第三、四条，美国政府要求日本政府从中国还有印度支那，撤退所有的陆、海、空军和警察的武力；美国政府要求日本政府支持重庆国民政府，否认汪精卫的伪政府。

美国的强硬条件，惹怒了日本。1941年12月1日日本御前会议得出结论，“美国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为蒋介石的代言人”。如果按照美国人新的强硬的条件的话，那么日清战争、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卢沟桥事变所有的成果都将付诸流水。御前会议决定对美国、英国、荷兰开战，裕仁天皇批准海军军令部总长发出命令，将攻击日期定为12月8日。12月8日4点20分，两个日本代表向美国政府递交了最后通牒和向美、英宣战的天皇诏书，突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英国也对日本宣战。至此，蒋介石的“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战略达成，战争胜利的天秤终于向中国倾斜。（28）

十，史料来源

（1）1937年南京保卫战（上）喋血孤城(2021版)

（2）吴相湘《第二次中日战争史》上册，综合月刊社1974年版第295页

（3）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1卷第2分册第124页。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日本海军在中国作战》第309页

（4）鲁聚仁，舒宗侨：《中国抗战画史》，联合画报社印行1947年版

（5）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2卷第2分册第3页载《大陆令第201号》1938年9月19日；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日本海军在中国作战》第310页

（6）（21）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日本海军在中国作战》第311-312页

（7）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争》（上）载《国军战争指导方案》1937年8月20日，《国军作战指导计划》1937年8月20日

（8）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吴铁城致蒋介石电》1938年9月7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9）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吴铁城致蒋介石电》1938年10月8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10）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军令部对吴铁城电报的批示》1938年10月19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1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蒋介石致余汉谋电》1938年10月10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12）包遵彭：《中国海军史》下册，中国台湾中华丛书编审委员会1970年版

（13）（18）（22）（2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载《粤桂区海军抗战纪实》，江苏古籍出版社1809，1813-1814页

（14）《广州文史资料》第15辑第76-78页载许耀震《陈济棠统治时期的广东海军》

（15）国民政府海军总司令部编《海军大事记》下卷第109页

（16）《民国档案》载夏军《抗战初期粤海军虎门作战史料》，2007年第3期第35-39页

（17）郑洞国等《正面战场：粤桂黔滇抗战》载黄里《广东抗日第一次海战的海周舰》，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版第89-90页

（19）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蒋介石致余汉谋电》1938年10月12日，国民政府军令部战史会档案

（20）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第2卷第2分册第101页

（23）柳永琦《海军抗日战史》下册，第388-392页

（25）（28）杨天石《珍珠港事变前夜的中美交涉》

（26）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第3编战时外交（一）》，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1年版第234-236页。

（27）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第3编战时外交（三）》，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1年版第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