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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林夕的偶像,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流行文化圈都是他的主场
每次到香港,经过街边的书报摊,总习惯性走过去看看。第一次用想象力与幽默让香港文化圈翻天覆地了。他是个跨领域创作人,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流行文化圈都是他的主场,做广告、填歌词、写专栏、画漫画,样样皆精,行行被“封神” 。

在书报摊买苹果

每次到香港,经过街边的书报摊,总习惯性走过去看看。首先入眼的,肯定是那份排版色调永远比别家出彩,头版标题永远比别人出格的《苹果日报》。

“老板,给我一份《苹果》”,我想, 在书报摊讲出水果店的对白,可能也是被设计的附加趣味,毕竟为这份报纸定下格调的可是林振强 。

用“苹果”作报刊名,便是林振强想的怪招。当时在壹传媒任职创作总监的林振强信心爆棚,“老细,信我,一定掂”。

他先是改写了公益广告语,用“每日一苹果,冇人呃到我(没人能骗我)”作为报纸 Slogan ;又随即制作了一版广告,内容是一个裸女侧卧,重要部位用苹果遮掩,标语写着“吃苹果,看真相”。

两招就让本来与报纸九不搭八的苹果与新闻属性有机结合,又彰显性格。《苹果》头两年的A版头条,都由林振强拍板,有时只改一个字,就能让报纸多卖几万份。

香港创作人却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已经不是林振强第一次用想象力与幽默让香港文化圈翻天覆地了。

面懵心精的斜杠老头

究竟林振强是谁?他是个跨领域创作人,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流行文化圈都是他的主场,做广告、填歌词、写专栏、画漫画,样样皆精,行行被“封神” 。

石坚掏出“奸人糖”自称“奸人自有妙计”的润喉糖广告,早就被行内奉为颠覆之作;

当年敢以廿四次“杏加橙”痛斥庸官的系列专栏《傻强扶弱》,就似是今天社会的篇篇预言,仍被不断引用针砭时弊;

造型逗趣,对白精辟的“洋葱头”短漫画,时至今日仍是活跃于社交网络的表情包。

左为:林振强在《杏加橙》文末致歉,称略嫌骂得太轻

右为,网民根据“洋葱头”二次创作的讽刺漫画

用潮语来说,他算是个“斜杠青年”,啊不,应该是“斜杠老头”,他在专栏文章里常戏谑自称“强伯”。

但在流行文化圈面面俱到的林振强,却是个反差萌——他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不知是不是脑筋转得太快,表情和语言跟不上,林振强开心时“木口木面”,不满时直接“黑面”。

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深思熟虑,要么是掷地有声的实话,要么就是让人思索片刻才能明白,却能笑足半天的冷笑话。

他跳槽的首要条件是“不需要坐办公室”,穿衣的唯一要求是“最好能与背景融为一体”。而真人曝光于公众视野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林振强由童年至青年,样子变化不大,但越大越严肃

大陆的朋友开始知道他,大概是因为林夕在前几年的一次电台访问中透露,他取“林夕”这个笔名,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对林振强的崇拜。

“我当时认为填词人姓林,歌词点都会好啲”林夕笑称。而夕爷的徒弟——林若宁、林日曦都“继承”了这个姓。

的确,粤语流行歌词的创作,可谓是林振强最大的成就。而让青年林夕深感佩服的,想必是林振强的“不扮高深,只求传真”。

他的歌词在当时来讲实在太突破、太好玩、太前卫、太动人了。

对于林振强来讲,填词更似是玩乐人生的一种方式,通过歌词来扮演各种的角色——这位“斜杠老头”,填起词来也很“斜杠” 。

最紧要好玩

有时,他是文字顽童。

有没有大道理,够不够文采,这重要吗?光是脑回路就能让你献上膝盖。

《最紧要好玩》中“乘坐穿梭机打个空翻,云雾里绑起双脚跳栏”、“我想攀登火山执(捡)块石头用来煎蛋,我想踩三轮车登陆月球卖牛腩饭”,是想方设法哄女友笑的奇思妙想。

《激光中》里颠覆化学认识的“光加热就等于火,火加歌就等于我,我与歌再加上你,温度将提高更多”实际上是写旧式 Disco “在那激光中穿梭”的人群。

林振强带着他的文字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肆意游走,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写一台“在宇宙中踏着月星尽献技”,让“地球着迷跳起”的《白金升降机》。

或许他的目的就是——没目的,纯粹“得啖笑”,莫名地为你创造一刻快乐。

林振强 《洋葱头》系列漫画

中年大叔的少女情怀

有时,他会化身豆蔻少女。

这位长发搭黑框眼镜、外貌粗犷的中年阿叔看似“生人勿近”,对家人及好友却热心非常,只是万万没想到,林振强竟还有一颗“粉红少女心”。

“木口木面的”林振强与儿子玩乐时笑得格外灿烂

在《戚眼眉》中享受“上课批啤梨(削雪梨),暗暗一开四,一片赠给你”的初恋,反正“来日尽姑姐婆婆,齐趁今天青春闯下祸”。

在《当天那真我》中,因为“家中那只鸟儿无声的死去”而哭着向星星追问“凡是渴望永久的,何故不能长伴我”?

《三人行》中那个在窗外“看见飞天的小象”,却被大人笑是痴、说是近视,却坚信自己内心世界的“我”,便是以稚童奇妙的视觉仰望大人世界的林振强。

但他没有像《小王子》一样罗列大人被欲望和利益支配下的丑态,而更倾向于把那几份词作为一次拒绝成长、拒绝被同化的自我审视机会。

就像他在专栏写的一则黑色幽默——“最难堕和最应该堕的胎,就是你我各怀鬼胎”。

一首歌一齣戏

有时,他爱自编自导微电影。

当时很大一部分的粤语流行曲都是作为电视剧或电影的主题曲,根据影视剧情而砌词成歌。

而林振强则极力尝试将词写成有人物、有场景演变、有情节发展的故事镶进歌里,一首歌就似一部微电影。

《笛子姑娘》讲述“我”与笛子姑娘“风中相拥抱相注视”的凄美爱情故事,却以“可惜天要作弄,要把她夺取。我将眼泪寄笛声里,直至来日再会时”遗憾收场。

故事中的笛子姑娘确有其人,是他偏爱有加,因家族性癌病去世的胞妹。林振强最后因同样的方式离去,病重时写的最后一篇专栏,却要跟读者讲笑话。

林振强与爱妹林雁妮

《花街70号》则是个黑色喜剧,起因是“近日在晚间打到清早,电话不通不对路”,因而怀疑伴侣“和谁人展开新线路”,睡不着便开车出外找寻,“没料到见到你跟他,步进花街 70 号”,愤怒的“我”挣扎过要不要“如狂风一般,我将汽车撞向花街 70 号”,到最后想通“傻瓜方会因你心伤,现今已知你肮脏似土,连忙急转弯觅新道路”。

几分钟,数百字的篇幅,可以制造几个悬念,设计数次转折,也不到你服不服 。

故事性歌词就像自带配乐的小说,听者的耳朵仿佛变了放映机,没有过瘾的理由。

神奇化妆师

有时,他当起形象指导。

当然不是说服装造型指导,而是音乐形象的指导。当时的唱片公司普遍没有根据歌手音乐形象选歌的意识,有好歌就拿来唱,难免“窜味”。

而 林振强则热衷于为歌手量身订造符合音乐形象的作品。

他用《不羁的风》、《热辣辣》和《拒绝再玩》将张国荣塑造为“从前如不羁的风,不爱生根。如今这个浪人,只想一生躺于你呼吸侧边”的回头浪子;

用《坏女孩》、《黑夜的豹》和《冰山大火》将梅艳芳的形象定格为妩媚性感的“坏女孩”;

又用《每天爱你多一些》、《太阳星辰》和《爱是永恒》将张学友变成“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的完美爱侣。

在 “成人之美”这事上,林振强除了“帮人发达”,竟还能“帮人娶老婆”。

他写给陈奕迅的《每一个明天》里有一句“无问狮子双鱼,前面有没有惊喜”而肥陈正是狮子座,当时的绯闻对象阿徐恰是双鱼座。不知强伯是无意八卦,还是有意撮合呢?

林振强的纪念音乐会

林子祥、张学友、林忆莲等“学生”悉数登场献唱

化悲愤为性欲

举起大旗,他又是平权斗士。

八十年代的香港,性仍是个禁忌,少男拿到一本女性杂志都能脸红耳赤,林振强则屡屡“犯禁”。

为刘美君创作的《事后》描写女性性高潮,头两句便是“漂浮,在那温暖畅和微湿中”。

同期的《玩玩》和《我要》两作都是探讨情欲关系中女性的地位,都可以说是对八十年代尾香港女性意识的鼓舞。

林振强的好色在各种作品上都能看出,但其本人却是个“超级爱妻号”

林振强不仅大胆突破歌词题材限制,在面对不公时,亦是“带头起事”的人。

在九十年代之前,歌曲的版权费只分给作曲人,而作词人只能收到“利是”作酬,林振强觉得这不能忍, 便连同友人兼同行潘源良及周礼茂组成了联合作词人向唱片公司争取权益的机构。

机构取名为极具讽刺性的“三笔管”——版权三不管,那就由我们三根笔杆子管。口诛笔伐三年,终争回词人独立版权费。

左为“三笔管”宣传单

右为“三笔管”给媒体的信,强伯选择让“洋葱头”代言

奠基者与拓荒牛

谈到老一辈词人,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起黄霑。林振强和黄霑颇有渊源,他接触歌词创作,一定程度上得益于黄霑将他带进广告行业。

而他日后创作的很多“洗脑”快歌,如林忆莲的《灰色》、张国荣的《够了》,也用了不少广告说辞的技巧。

他完成第一首填词后,拿给当时与胞姐林燕妮热恋的“准姐夫”黄霑指点,黄霑看了两眼就丢进废纸箩,撇下一句“我没见过有人这样写词”。

多年后,霑叔忆起此事,说当时是为了“激励”他,或许黄霑从看完稿纸那瞬间,就知道林振强是更进一步的先行者。

林振强夫妇、黄霑、林燕妮的聚合合照

如果说黄霑是粤语流行歌词“奠基人”的代表,那相对地,林振强就是“拓荒者”的带头人。

而他用来“拓荒”的秘密工具竟然是“白撞”?

林振强在杂文中爆料,他的创作妙法就是——故意将一堆完全没关系的东西连结起来,“搞下搞下”便想出些有趣的新东西来。

在创作陈百强的《摘星》时,禁毒主题一度让林振强想“缩沙”,他除了不断自责“为什么要接这首歌”,就只想到了一间没有窗的屋。

再想下去,又觉得那大有可能是间“宰水鱼”的黑店……想想下,搞搞下,竟将戒毒的故事写成“拒绝受骗住黑店”,实在是怪,但比喻有趣,效果奇好。

《每天爱你多一些》和《摘星》的手稿

林振强正是凭借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情感的准确拿捏、对社会细节的独特触感、面对传统力量和禁忌领域的果敢,他突破了传统文学及戏曲残留于流行曲的桎梏。

用创新的故事、关联、隐喻作为工具,这位“斜杠老头”写感情、写哲理、写时弊、写奇情、写童话,为粤语流行歌词的题材和技巧开垦出无限的可能性。

正如黄伟文谈及他时,说“ 林振强带给香港流行乐坛最宝贵的东西,是想象力。想象力是应该跟心爱的人、识货的人分享,而林振强选择了和你和我,和所有喜欢粤语流行曲的人分享。怀着这种赤子之心,继承这种想象力,粤语流行乐坛就不会死 ”。

粤语流行词坛的“全家福”,你认得全吗?

似是阳光空气

2003年是香港最不好过的一年,非典疫情、 23 条争议,还有,巨星陨落。林振强离开了我们,到了“那边”继续嬉笑怒骂,我们再也无法期待他的新作品。

但当我们出席不同的婚礼,一对对新人总会唱着“爱是永恒,当所爱是你”去歌颂纯洁真挚的幸福;

在我们工作或学习遇到瓶颈,脑袋里总会哼出“其实开心好简单,最紧要好玩”,击退苦闷。

当我们非常想念逝去的亲朋或为某段恋情愧疚时,仍会想起“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

多年后,你我仍会因林振强的文字而欢笑、动容,感受到他的想象力带给我们的乐观与阔达。 正如这位“斜杠老头”发表的第一首歌词作品,就叫《眉头不再猛皱》。

作者  Kwong|2017-08-21 11:4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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