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冯友兰《中国哲学史》
“曾以宏词作《天问》，又以革命作《天对》。旷世风流问对人，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诗为冯友兰1971年所作《韶山颂》组诗之一，其1968年亦曾作《蝶恋花•敬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自称“辜负期望十九载，反动路线，罪行深如海。承蒙教育今又再，追随正路永不怠”云云。
自古人士受辱，以致人格扭曲，莫此为甚，若冯道逢迎耶律德光，风骨虽无，机智犹存，亦未如是浅薄卑下之甚也。虽然，冯氏《中国哲学史》，允为不朽之作。
（欧洲中世纪）哲人对诗人说：“我把自己献给知识，你却醉心于幼稚之物，诸如散文、韵律和格律。这些东西有何用？你知道语法，却对科学和逻辑学一无所知。你为何如此盛气凌人，难道你仅仅是个蠢货？”
欧洲之崛起，哲人辈出，其探求知识、启蒙思想，居功至伟。冯氏亦居哲人之名，自然献身知识乃至真理（如卢梭所言，一生献给真理），而非蠢人醉心于无用之物。哲人理性，诗人感性，如王国维云：“欲为哲学家，则感情苦多而知力苦寡，欲为诗人，则又苦感情寡而理性多。”是哲人与诗人难以并兼也，惜哉，冯氏之以哲人而频频作诗也。
“哲人日已远”，“哲人其萎乎”？吾读冯氏之书，作其像、想其生平，只是悲悯：
万岁歌初罢，西宫悦管弦。
淈泥先逐浪，求富肯持鞭。
洗脑入魂术，剜心革命篇。
横流沧海后，枯笔扫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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