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系軍閥統治史稿

北洋軍閥是中國近現代史上一個肇端於十九世紀末而形成於辛亥革命之際的政治軍事集團，研究這個集團的興衰和有關活動，無疑將是中國近現代史研究的重要領域之一。但是，長期以來，北洋軍閥史的研究沒有得到應用的重視。這固然有其本身頭緒紛繁，錯綜復雜，不易評說指點的難度；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曾經由於有些人視之為「禁區」，個別人甚至提出質疑，認為這是舍正道而不由，走偏鋒而獵奇，直至近來仍有人把這段歷史視之為「惡」歷史，遂使這段非常重要的歷史處在一種長期荒漠的狀態。我之闖入這一研究領域，不是一種有意種花的行為，而是無心插柳的意外。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奉命參加整理接管的北洋軍閥檔案，沒有想到幾個月的塵土飛揚、窒息難耐的整檔工作，竟然確立了我一生致力於歷史學的專業方向。在以后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歲月里，我經歷了以《北洋軍閥史略》、《北洋軍閥史稿》和《北洋軍閥史》三部專著作為里程碑的漫漫學術旅程。同時我也培養了一批研究北洋軍閥史的人才，他們是焦靜宜、李德福、王紅勇、莫建來、劉本軍、劉蘭昌和寧敬立等。焦靜宜、莫建來、劉本軍三人還直接參與了《北洋軍閥史》的編寫。在我們師生共同努力下，這部歷經十年的磨劍之作——百余萬字的《北洋軍閥史》終於在2000年問世，並獲得2003年國家教育部第三屆人文社會科學優秀成果歷史學二等獎。這是對我們幾十年來的默默耕耘所給予的肯定和鼓勵。但是，北洋軍閥史的研究還有許多有待開墾的沃土，期待着更多的有識之士投身其中，尤其是我非常期待我的學生們能矢志不渝地繼續奮進。
北洋軍閥集團雖然以其社會屬性及其政治軍事結構被稱之為集團，但並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包含着若干不同的派系，其中皖、直、奉是三大主要派系，而皖系是三大派系中得袁世凱親傳衣缽的繼承者。皖系首腦段祺瑞是小站練兵的股肱之臣；袁世凱統治時期，以段祺瑞為首的皖系是支撐北洋政府的砥柱；「洪憲帝制」失敗后，段祺瑞收拾殘局，延續北洋命脈，開始皖系統治時期；二十年代初，皖系雖以直皖戰爭的失敗而轉移北洋政府統治權於直系，但皖系並沒有完全退出政治歷史舞台。他們還在北洋派系之間和國內政局各方面進行翻雲覆雨的種種活動，如三角同盟、臨時執政府的建立以及日偽時期的附敵丑行等等，都在表明皖系勢力的陰魂不散。雖然皖系的諸種行事，在北洋軍閥集團宏觀研究中有所涵蓋，但終不能詳盡分析它的獨有特色以及它和直、奉以及各地方軍閥派系間的異同，這些都需要深入搜集資料、認真分析研究來充實這一研究領域的武庫。而這一課題我最希望由對皖系有過較長期研究與積累的我的學生莫建來來完成。我們曾經就此交談過，他也似乎心領神會我的理念，但沒有談深談透。
國慶期間，建來來看我，我以為只是照例的節日問候，但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卻是呈送在我面前的一部完完整整的《皖系軍閥統治史稿》。意料之中是建來有近二十年研究皖系的功底，又有參與撰寫《北洋軍閥史》的歷練，他終究會寫出皖系軍閥史的；意料之外是他竟能在本職策划編輯工作繁忙並在讀博士研究生的緊張情況下，在三年多時間內完成這樣一部有新意的專著，怎能不令我驚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沒有辜負我的希望。我欣然接受他請我作序的要求，並以四天的時間通讀了這部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