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綸鎂10部經典作品盤點：像堆積木一樣，用電影堆起喜歡的人生

「就像你疊一個房子，每個磚塊都是自己滿喜歡的，那個房子應該也離你想像的不太遠吧。」桂綸鎂曾說自己是不規劃的人，幾乎沒有人生規劃。

就算有一天，回頭發現自己沒有成為小時候想要的樣子也沒關係——只要每一個當下都是喜歡的，那麼由這些當下所拼湊而起的未來，也會是喜歡樣子，吧。諸多訪問中，她堅定地說完話後，都加上了溫潤的語助詞。就同她的人、她的作品一樣，總包覆著鬆軟淡然的皮，又會不著痕跡地讓你知道，裡頭是一身凜凜骨氣。

不過她自述「沒有人生規劃」倒挺有趣。至少從這些年客觀上「非常有規劃」的作品列表來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然而，或許就是這種安穩恆定的空（無）狀態，讓她能夠迎來這麼多填滿她、也被她填滿的藝術作品。

從影23年，用作品和觀眾交朋友

說起桂綸鎂，大家還深刻記憶著2002年《藍色大門》的孟克柔；5年後《不能說的祕密》成為七、八年級生的共同愛戀，讓另一批人愛上了路小雨的調皮與直率；而在《女人不壞》卡通化的誇張表演中，我們又跟著鐵菱在幻想與現實間穿梭尋愛。

2012年，桂綸鎂以《女朋友。男朋友》林美寶一角，拿下第49屆金馬影后、第55屆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真正開啟了往後多年在中港台三地的文藝電影之路——《聖誕玫瑰》、《白日焰火》、《德布西森林》、《南方車站的聚會》，從兒時被性侵的殘疾女孩、充滿性魅力的嫌疑殺人犯、因深陷憂鬱而被母親帶進山林裡生活的女兒，一路演到操著一口武漢方言的情色陪泳女；透過截然不同的的角色生命，讓觀眾如幻似真地觸及了桂綸鎂遺留其中的靈魂碎片。

近幾年漸放慢腳步的她，2020年帶著《腿》回到金馬獎，第四度角逐影后之位。去年則以《台北女子圖鑑》睽違14年重返電視劇，得到的迴響或許正反摻雜，卻仍是該劇集在第58屆金鐘獎的黑馬一匹。

她說自己可能滿善於等待，尤其等待一個讓她想要「就做下去」的好劇本。終於今年夏天，我們經由外媒曝光得知她拍了新片。當然，漫長的等待勢必要迎來一個大的——盧貝松（Luc Besson）導演繼《露西》後，實現承諾再次來台灣拍攝新電影《The Weekend Escape》（暫定片名，據傳可能於2024年春天上映），男女主角正是由好萊塢影星路克伊凡斯（Luke Evans）搭檔桂綸鎂，並且初次合作就受盧貝松導演盛讚為「亞洲最好的女演員」。

即使不見得年年推出新作品，但在對她而言有如「回家」的金馬盛宴上，還是時常能見她當頒獎人、做評審，今年也不例外。金馬60之後，一起回顧桂綸鎂的20年軌跡。

1.《藍色大門》

• 年份：2002
• 導演：易智言
• 主要合作演員：陳柏霖、梁又琳

桂綸鎂的清澈是生而獨特的，包含著一點憂傷、一點叛逆，和完完全全的真誠給予；像極了電影裡的孟克柔。隨年紀增長、表演進化，她眼裡的清澈未曾改變——那並不來自未經世事的天真，而更像一種通曉世故後的選擇。桂綸鎂時常在訪談中提起自己在拍電影的路上「始終在做不一樣的選擇」這件事，其實回推到《藍色大門》就已經開始。她的每一部作品都體現了某一時代的氛圍，慰藉了眾人某一區塊的內在情感。

這20年來，社會在性別的對話上開展得很多、很快，愈趨大量的影視作品對LGBTQ議題侃侃而談。但2002年的《藍色大門》，易智言導演仍是以最輕柔無傷、甚至帶著些許明亮感受的筆調，來刻畫深層的迷惘。「我總以為，如果可以過了和男生接吻這一關，我就不是（同性戀）了。」孟克柔拒絕張士豪（陳柏霖飾）時說的這句台詞，道出了在感官初張的年少時期，我們或許都經歷過的那段孤獨——深怕和別人不一樣、極力掩飾自己的不一樣，要連自己都騙過；卻也如電影尾聲兩人的那段對話，雖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總有一些東西會留下。

《藍色大門》就像一段來自17歲的絮語，伴著觀眾，也伴著桂綸鎂，走到了她的40歲仍縈繞於耳。

2.《不能說的祕密》

• 年份：2007
• 導演：周杰倫
• 主要合作演員：周杰倫

如果把《不能說的祕密》比作一場80、90世代一起談過的戀愛，那麼路小雨肯定就是每個人心中那個忘不掉的初戀情人，在往後的一段段感情裡如影隨形。

作為周杰倫欽點的女主角，說桂綸鎂是路小雨的「靈魂所在」毫不言過；素著臉、穿著制服，青澀真摯又古靈精怪的角色塑造，也讓她的文藝形象從此深植人心。時隔十多年，這部讓觀眾一邊吐槽、一邊止不住笑意的純愛電影仍是不敗經典，繼2021年翻拍韓版後，日版也將於明年夏天上映；消息一出，大家紛紛討論的都是新版演員是否能完美復刻桂綸鎂一身渾然天成的仙氣與淘氣。

活在1979年的路小雨，靠著彈奏樂曲《Secret》穿越時空，來到1999年與葉湘倫（周杰倫飾）相遇。電影中設定，只有穿越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才看得見她，因此路小雨為了要確保每一次穿越都能第一個看到葉湘倫，細心數了琴房到教室的步數距離。「我數過，從琴房到教室總共108步。」「呿，無聊。」「無聊就不要聊啊。」「好嘛，這我也數過啊，從我這邊到你那邊，一共五步。」全片最著名的天台戲碼，兩人之間釀著的是只有戀愛中的人才能享受的快樂和愚蠢，用輕輕的吻勾勒出夕陽下閃閃發光的純真年華。

對上葉湘倫男孩式的木訥，路小雨直接卻細膩的情感流動更是勾人心弦。多年後回看，不禁會想起桂綸鎂曾用「鬼馬」形容自己；細究這角色身上不同凡俗的可愛，倒真有幾分鬼馬。

3.《女人不壞》

• 年份：2008
• 導演：徐克
• 主要合作演員：周迅、張雨綺、彭于晏、高以翔

桂綸鎂歷來作品中最讓人「意想不到」的一部，大概非《女人不壞》莫屬；小至她個人的表演風格，大至整部電影的意蘊和調性，幾乎可以說都在相對於她其他作品的光譜另一端。由香港導演徐克執導、集結三對明星搭檔，以卡通人物式的風格化演繹，建構一齣看似不明所以、實則追本溯源探討「愛」的浪漫喜鬧劇。全片透過科幻手法出虛入實，帶著荒誕色彩、也不乏溫情筆觸，周迅以「實驗」一詞描述是非常貼切。

三個女人三條故事線，在北京這座大城市裡無意間交會。其中，桂綸鎂所飾演的鐵菱，是地下樂團主唱兼拳擊手，有一名長年存在幻想中的巨星男友（高以翔飾）和一名現實中突然殺出的追求者（彭于晏飾）；經歷一連串愛情冒險，女孩們仍舊在尋找屬於自己真正的「高潮」，最有感的愛與被愛方式。

「我期待我自己演戲的路可以比較寬廣，所以其實會希望觀眾跟著我一起改變。」電影首映會上桂綸鎂這番話，也提早道出了《女人不壞》這部作品將在未來成為她演員生涯的第一個切分。從此之後到《腿》之前，桂綸鎂逐漸走入最細緻幽微的寫實表演中，鮮少再有風格化的演出。

4.《女朋友。男朋友》

• 年份：2012
• 導演：楊雅喆
• 主要合作演員：張孝全、鳳小岳
• 個人獎項紀錄：第49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獲獎）、第55屆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獲獎）

《女朋友。男朋友》作為桂綸鎂最為人所知的一部作品，講的是台灣從戒嚴時期到野白合學運這一段大時代背景下，三個高中好友兼戰友經過十多年時間、人事的淬煉，最終懂了一些什麼、也丟失了一些什麼的青春故事——有些事情，當我們年輕的時候無法懂得，當我們懂得的時候已不再年輕。

除了林美寶為了安慰王心仁（鳳小岳飾）而剃掉自己半邊頭髮的橋段是永留金馬殿堂的「得獎片段」外，電影來到後段的1997年，三人都已長大成人後，更有許多加深電影意涵的重要戲份都落在桂綸鎂身上。一場KTV裡林美寶、王心仁、陳忠良（張孝全飾）相隔多年重聚的戲碼，完全展現出桂綸鎂個人精湛的演技，以及在電影時間軸的延展中對角色心理的細膩鋪陳；一哭一笑之間將林美寶面對理不清的情感時，既好強又卑微，世故落俗卻令人心生憐惜的模樣詮釋得精準到位。

因為過了這一刻，有些快樂就要永遠塵封起來，但我們都曾經體驗過、擁有過，最重要的是共築過。

「在這個學習的路上，能夠在現在拿到這個獎，真的是給我一個非常重要的鼓勵。」當年拿下最佳女主角的得獎感言開頭，桂綸鎂用了「鼓勵」，而非「肯定」，這或許就是她能好再更好的理由。也確實從《女朋友。男朋友》之後的作品，每一部都感受得到她下滿了苦功。

5.《聖誕玫瑰》

• 年份：2013
• 導演：楊采妮
• 主要合作演員：張震、郭富城
• 個人獎項紀錄：第50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聖誕玫瑰》故事主軸為一樁性侵懸案的調查和審判過程。導演楊采妮以溫柔而同理的女性視角，在罪證確鑿、翻盤、再確鑿⋯⋯的過程中，帶領觀眾來回進行正義思辯。僅僅旁觀角色的遭遇也好，有機會直面內心的瘡疤也好，這部電影就如一雙柔軟的手，將罪惡、傷痛與愛，都放到所謂正義的天秤之上，留予觀眾自由定量。

片名「聖誕玫瑰」和聖誕或玫瑰並無關聯，本身為一種有毒植物，卻蘊含「追憶、安慰」的花語，以其矛盾性作為全片隱喻相當深刻。

桂綸鎂所飾演的女主角李靜，是一名下身癱瘓的鋼琴老師；在一次例行的身體檢查後主張她的主治醫師（張震飾）用手指性侵她，她試圖逃跑並摔下病床被護士發現。此案由滿懷正義感的律師（郭富城飾）承接，原以為一定能討回公道，卻意外掀開更錯綜複雜的過往陰霾。全片收在最後的法庭戲高潮，讓觀眾首見桂綸鎂表演上極大的爆發力，在大場面的困難調度之下，仍一分不差地完成角色醞釀至此的最大爆破。她並憑此作品連續第二年入圍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我為什麼不能告別人性侵啊？就因為你說，我不可能有感覺！⋯⋯我也很想要有感覺啊，我也很想像你們一樣有感覺啊！」李靜聲嘶力竭的吶喊讓觀眾紅了眼眶，也為整部電影點題：眼見不一定是真，體感也不見得能為憑，因此我們確實需要公理與正義；但與此同時，人與人之間勇於面對彼此的真實理解與擁抱，也會是無可取代的一道解答。

6.《白日焰火》

• 年份：2014
• 導演：刁亦男
• 主要合作演員：廖凡
• 個人獎項紀錄：第51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2014年，來到了桂綸鎂演員生涯的第二個切分——《白日焰火》。該片榮獲第64屆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獎，是中國導演刁亦男與桂綸鎂的初次合作，於哈爾濱零下30度的嚴苛氣候下完成拍攝，被桂綸鎂形容為一次有如「所有人抱著團火」般的創作。

《白日焰火》多被認定為桂綸鎂從影以來最好的演出，也讓她成為目前金馬影史上唯二連續三屆入圍影后的演員。然而，她本人在日後的訪問中曾屢次回顧這部電影的表演體驗，並坦言在這之後意識到生活的空白，面對連續多年的沉痛題材和角色功課，已經掏盡了自己的所有。

刁亦男導演過去為獨立電影人，此次《白日焰火》套用黑色電影架構，以時而深入露骨、時而抽離生冷的鏡頭語言，乍現出遍地嚴寒中的一束灼灼火光。劇情講述由桂綸鎂飾演的洗衣店女工吳志貞，因涉入謀殺案而受到一名失意「前警探」（廖凡飾）的私下追查，兩人並在頻頻往來中漸生情愫。後段高空摩天輪裡一場乾澀、暴力、慾望難耐的性愛戲點綴得恰到好處，桂綸鎂與廖凡間斷斷續續的情慾流動細緻而入微；這場戲也是該片於柏林影展放映的版本和最終上映版本，在剪接詮釋上有所不同之處。

桂綸鎂對於吳志貞一角的深鑿，使她在這部電影裡的所有表演都由內而外自然流洩而出，同時電影的調性也與她相當契合，實為一部沉靜而後韻無窮的佳作。

7.《德布西森林》

自然之浩大，總能忠實地反映在我真摯而脆弱的靈魂裡。

——法國作曲家 克勞德・德布西

• 年份：2016
• 導演：郭承衢
• 主要合作演員：陸弈靜

《德布西森林》是一部難以定義的自療作品。「我時常會覺得某一些電影好像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不管是帶我出去，或者是帶我進入另一個狀態。」拍完《白日焰火》之後，桂綸鎂停下了此前近乎連年推出新作品的步調，用一整年的時間去旅行和生活。回來後接到這部電影，「好像是老天爺把我丟回到森林裡面，一個大自然最乾淨的懷抱裡。」某種程度上她和故事中的女兒角色一樣，在山林裡重生。

全片嚴格說起來沒什麼真正重要的故事線，而更著眼於一種心理歷程的轉變。桂綸鎂在劇中飾演「女兒」，原為一位知名鋼琴家，卻因丈夫和兒子慘遭殺害而陷入精神死亡、生活難以自理的完全絕望狀態。於是母親（陸弈靜飾）將她帶進山中，試圖透過回歸大地之母，重新找到生命的出路。

在一部台詞極少（且大半不成對話）、聲音設計極安靜的作品中，剩的不外乎就是演員的表演；觀眾迴響多指桂綸鎂自帶的空靈與脫俗之氣在這部電影更得到了昇華，和母親之間的對手戲也相當深層而精彩，但電影整體而言仍過於晦澀了些。如桂綸鎂所說，有些作品像是為某些狀態應運而來，即便單純作為觀眾，觀看時或許也需要一點自身心境的加成和感悟。

8.《南方車站的聚會》

• 年份：2019
• 導演：刁亦男
• 主要合作演員：胡歌、廖凡

《南方車站的聚會》是繼《白日焰火》之後，桂綸鎂與刁亦男導演的二度合作，同劇演員廖凡也再次出演警察角色。本片為第72屆坎城影展唯一入選正式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於影展中首映並獲得了普遍正面的評價。

《白日焰火》打開了桂綸鎂的另一表演境界，五年後她更大膽挑戰社會底層角色「陪泳女」。開頭氣氛帶點懸疑詭譎，下著雨的夜晚車站外，漂泊無依的劉愛愛受人之託，前來協助殺人要犯周澤農（胡歌飾）逃亡。兩人在人生旅程中短暫相偕，隱隱對彼此投射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知情分——既是亡命之途，也是相互救贖的重生之路。

全片近乎所有鏡頭皆以晦暗混濁的色調覆蓋，不加矯飾、也沒有過多的渲染，真實描繪社會照不到光的那一面，過一天即一天的生活樣貌。而導演對於人性的詮釋也始終在黑白（是非／善惡）間來回擺盪，不置可否的態度讓作品存在著某種消極和空洞，為引發的或許是更多來自觀眾的思索。

表演之外，要從頭到尾操持一口道地的武漢話也非三兩下能成的事，桂綸鎂在開拍前兩個月便前往當地進行語言訓練，同時與情色工作者接觸，並到角色居住的「筒子樓」實際居住一週。大眾難免覺得她與一個情色工作者的形象相去甚遠，但「外在形象」終究是人賦予的，她總會用表演打破藩籬，讓觀眾相信，存在故事裡的永遠都是角色，而不是桂綸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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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車站的聚會》桂綸鎂：痛並快樂著

By Daniel Ku

9.《腿》

• 年份：2020
• 導演：張耀升
• 主要合作演員：楊祐寧
• 個人獎項紀錄：第57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腿》作為典型的黑色喜劇，意欲讓觀眾在入戲與角色共悲的同時，也能退一步觀看而隱隱發笑。

桂綸鎂的角色錢鈺盈和鄭子漢（楊祐寧飾）是一對因國標舞而相識相愛的夫妻，兩人搭檔比賽默契極佳，也共同經營一間舞蹈教室。電影結構上以倒敘手法破題，開頭妻子錢鈺盈接獲醫院通知丈夫因腿部截肢手術病危，接著不幸離世。妻子便持以「屍體一定要完整」的執念，踏上了尋腿之旅；這時才一邊透過丈夫的口白，娓娓向觀眾道來這一場意外背後，兩人早已從激情走到陌路的感情發展。

同時掐緊喜劇節奏，並有力地踩在寫實與風格化表演的中間地帶，桂綸鎂有別過往細水長流型的情感鋪排，在錢鈺盈這個角色上所展現的是「點到點」的精準「表演」；從表情、動作到說話方式的選擇都使人眼睛一亮，也讓她迎來生涯中第四次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入圍。

「當那個舞蹈男性已經沒有辦法再成為中軸的時候，女性是一直牽著那個手，想要把這個圈子繞起來。」對於國標舞在這段夫妻關係中的隱喻，桂綸鎂曾解釋，它是一種由男性帶領的舞蹈，因此當丈夫瘸腿，舞也就跳不起來了；然而妻子始終沒有放棄，直到最後都奮力想找回兩人曾經的飛揚。

要讓觀眾哭、讓觀眾笑，甚至還要哭著笑，是黑色幽默有否成立的一大關鍵。或許不能說《腿》完全做到了這件事，但在電影意念上仍深刻叩問「人為什麼會後悔？」的大題，提供觀眾開放性填答空間。

10.《台北女子圖鑑》

• 年份：2022
• 導演：李芸嬋
• 主要合作演員：王柏傑、夏于喬、林思宇（全劇）／巫建和、禾浩辰、鳳小岳、石頭、林柏宏、張孝全、范少勳、周厚安（單集）
• 個人獎項紀錄：第58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2006年《危險心靈》、2008年《波麗士大人》之後，桂綸鎂暌違14年回歸小螢幕，挑大樑演出《台北女子圖鑑》林怡姍一角，受到了也許是從影以來最大的反面討論；但無論如何，今年第58屆金鐘獎最佳女主角的入圍肯定，仍然說明她在此劇集中的表現並不失個人水準。劇本改編自日劇《東京女子圖鑑》，分11集講述對台北懷有憧憬、毅然離家來到城市追夢的北漂女子林宜姍，在工作、生活和不同的感情關係中逐漸成長成熟，最終勾畫出屬於自己的幸福雛形。

接下這個劇集，桂綸鎂表示其實自己這幾年一直都想多了解職場文化，詮釋社會裡「最會去看電影」的族群；而《台北女子圖鑑》正好就是一個很貼合的題材，讓她透過角色「成為大家的朋友」。一部受眾明確的劇集，是否能夠有所共鳴可能還是和觀眾自身所處階段有最大關係，但看著桂綸鎂以林宜姍之姿，篤定也好、茫然也罷，穿梭在這座我們每一個人也每日奔走跑跳的城市景色間，仍著實帶來了或深或淺的安慰和鼓舞。

這一次角色年紀跨度從剛畢業的20出頭歲，一路到桂綸鎂實際位在的30、40代，除了生動掌握中間近20年的漸變過程外，她也像是與角色、與觀眾一同回望過去，從被愛與被傷害的經驗中提取此刻能量，再重新抬頭看見更多未來可能。

從「角色」回到「自己」

演的是國際級電影、走的是世界影展紅毯，桂綸鎂的社群帳號卻只收著少少粉絲？甚至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她有社群帳號。「我覺得可能現在在這個時代，社群媒體這麼發達的時代，可能對很多演員來說的功課會是，你要怎麼把大家所熟知的『你的特質』揉進到角色裡是難的。」因此她讓自己停留在比較「老派」的想法，把社群媒體當作公布要事的工具，而倒不是分享生活的平台。參加了典禮、出席了大秀的隔天會看到她發照片感謝，有作品要推出前會看到她寫文宣傳⋯⋯但平常，她想把生活留給自己。

「其實我私底下的生活，比大家看到的更瘋狂，更無厘頭，更喜感。」桂綸鎂呵呵地笑著說，「只是我沒有任何機會去有這種表述。⋯⋯所以真的不是『只有』大家看到的樣子。」對於大家給她的標籤她都欣然接受，但同時她也不會去迎合這些標籤。在這個社群資訊蓬勃的時代，除了透過作品與角色，現代觀眾也透過各式各樣的媒體曝光去認識一名演員。然而「觀眾認知的樣子」和「自己真實的樣子」之間的誤區，卻時常有如一把雙面刃，劃開許多名人的私生活，讓他們在鏡頭的過度關注下逐漸失去了自己。對於這一點，桂綸鎂似乎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徹，也從一開始就拿定好了方法，聰明地遠離不必要的目光追逐。

低調的生活方式讓大家總是用「仙女」、「文青」來描繪她，並且更加好奇她平時的生活如何度過？除了看書、看電影這些能夠想像的事情以外，桂綸鎂的答案竟然還有一個「大字形躺在地上」放空法——一整個上午躺在地上什麼都不做，好好地歸零。

電影是一種軟教育

桂綸鎂的路人好感度在台灣應該能算頂標了，大部分人也多少都看過她的幾部作品。但她究竟為何特別討喜？因為漂亮有氣質，知性又優雅，或許是的。但只是微乎其微的其一。

更多的是作為一個「人」的自覺、自律與自愛。都說好演員最大的功課其實是「收斂」，而不是「表現」，這點在桂綸鎂身上一路可見——101分的準備，99分示人。原來，這讓人感覺舒服又謙卑的一分讓分，正是觀眾填上滿滿喜愛的空間。

「在我遇到的台灣電影導演當中，他們都是對生命或社會，有很多思考的。我覺得他們都在作品裡放進了一些『意念』。我覺得是我在詮釋這些角色、或經歷這些電影的過程裡，我學到，喔，電影其實是一種軟教育，我們好像可以放一點什麼東西進去。」

優秀的演員很多，但桂綸鎂之所以與眾不同得讓人傾情，始終不只因為優秀的表演，還有那涵養於生活中、內蘊在身體裡，厚實卻澄透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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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GUE 12月號封面，桂綸鎂 回望靈魂的溫度

她的眼睛閃著光，蓄著標誌的短髮，纖細清瘦的樣貌在大銀幕上反映出動人的樣貌。桂綸鎂年少成名，懵懵懂懂地演活了一眾人的青春，也將夢想化成了現實。

By nicole lee和Joey Lin

［註］本文引述之桂綸鎂談話內容，部分節選並重編自以下節目，完整版可至所屬平台觀看：

• 20年磨純粹 桂綸鎂 看板人物
• 「有些問題沒有答案，沒有關係。」#桂綸鎂 #自療的科學
• 桂綸鎂的生活哲學：把「角色」留給觀眾媒體，把「自己」留給家人朋友